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去魔都?我已经研究过了,去那边上班,可以想办法在一年之内落户,最快半年,不耽误学业。你爹也觉得在那边读书更好,愿意把抚养权给我。”“算了吧。这边的重点高中我就已经融不进去了,何况魔都。”“小钟,你还不明白吗?现在你跟他关系不清不楚,这事就像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爆炸。到时候他不会怎么样,这个社会本就偏袒男人,但你的生活就毁了。”“我不明白。你口口声声为我好,劝我读书,劝我上进,却从没问过我的感受。你知道我整天面对学不进去的东西有多痛苦吗?我必须努力,必须承受失败,必须接受自己是个废物的同时还对未来充满希望。这破书谁爱读谁去读,我是不读了。”敬亭异常克制,似早已做好最终的决定。她耐着性子为小钟顺毛,“好,不说读书的事。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想做什么我都全力支持。我知道你是聪明的孩子,会多为自己考虑,不会为一时的恋情放弃大好将来。”这话反让小钟毛骨悚然。很多大人都习惯将听话叫成聪明。听话带有迎合的意味,但聪明让迎合显得理所当然,也就让言语拥有更强的效力。社会都是这样运作,识时务者为俊杰。小钟已有无数次因为不愿听话被不同的人叫成笨蛋。以前妈妈不会这样对待她。她感觉到敬亭变了,可敬亭殷切的眼神却像在说,变的人是她。小钟没法直言回拒,近来经历的许多事,让她不得不在人情世故的方面学乖。“让我考虑一下。我先回去上课,这事下次再说,别让同学等太久了。”她收好衣服走出去,对镜挤出笑意,装作无事发生。糟糕的演技瞒过了同学,却没有瞒过大钟。放学回去,他抱着小钟变着法子哄问,她顶不住,老实交代所有的事。“你怎么想?的确那边有更好的机会,画画也是,我支持你去。只不过……”“我们要分开了,妈妈这样做就是想把我们分开。”小钟道。“这倒是小事。两个城市就那么点路,来去也方便,又不是天南海北见不到了。”大钟分外认真地直视她,“你有没有问过妈妈,她这样做也有为自己考虑,还是为解决你的问题宁可牺牲自己?”小钟没考虑过,她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事,却忽略痛下决定的敬亭要为此背负什么。因为不喜欢上班才变成自由职业的敬亭,竟然说要去上班。闲散自在十多年的人忽然要为她去过本不情愿的生活,这是多大的罪过。“魔都落户很难吧。没法落户,我也没法在那边读书,对不对?”大钟点头,“要么已经住了好些年,要么靠砸钱。人才引进相对容易,但也有很多限制条件。但妈妈既然跟你说,一定是有了万全的办法,这不必你来操心。”她值得敬亭做到这份上吗?纵是亲若母女,小钟也没法成为敬亭生命的延续。今日再想起敬亭与朋友的那通电话,她不禁有几分伤感。前几年的敬亭还喜欢玩乐,有钱就花掉,有空就出去旅游,时常忘记自己还有个那么大的女儿。是从这两年起,敬亭越来越多地注目于小钟,想将某种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是不是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迫切地想寻找意义?普通人用最朴素的方式,繁衍子息。厉害的人做更加惊世骇俗的事,比方古时候的帝王寻求长生。人间过百年千年都是同一堆烂摊子,哪有什么好留恋?但长生可以让有限的生命变成无限,脱胎换骨。”有时她觉大钟待她深情,多少也出于相似的情绪。他心里藏着许多没法和解的问题,盘根错节,不见头尾,像一块结构繁复的矿石,适当磨下一点,可以是救人顽疾的奇药,唯独救不了他自己。他不得不向身外找寻不变颓废的指望,那个时候,刚好是小钟出现了。“我不知道。”他对小钟的想法很感兴趣,专注地望了她许久,小心翼翼的,不敢草率道出自己的想法。她又绕回先前的话,“你说得对。接受这样的安排,对妈妈未必公平,简直像吸血。”“留在我身边吧。”大钟不经意地吐露真意,她才如梦初醒。比起深思熟虑后做出决定,敬亭更希望小钟在这件事上听从她,别问太多,别想太多。然而,大钟提醒她这些,又何尝不是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只是做法更迂回、圆融,他清楚驯服小钟需要一点点诡计,但又不能全无真心。——这样想是不是太薄情了?大钟没有变,温柔中暗藏锋芒,让人猜不透,对她的上心却是毋庸置疑。说不定是她变得神经质,才疑神疑鬼,以为他算计自己。“我有点累了。”小钟抱着他倒上沙发,像吸猫一样吸他身上令人心安的气味。不知从何时起,她感到家的味道就该是这样,洗发水清爽的姜味,衣上淡淡的柠檬,冬天袖套洗不去的烟火气,秘密花园般静谧繁茂的香水。依恋是一旦成形就难以割舍的感情。就算她知道他工于心计,自己根本斗不过,又怎样呢?她想跟他做爱,半脱下厚重的上衣,跪在地上,屏息凝神解他的裤扣。“你这是做什么?”假寐的大钟忽然出声,举止鬼祟的她吓得不轻。“你……你知道的……”小钟又气又无奈。为什么他不可以像她那样默默承受?非要明知故问破坏气氛?这下好了。她是没法在这种情形下没皮没脸地继续求欢。他黯然垂眸,重新为她整好凌乱的衣服。“不是开了空调就不会着凉,你小心点。”小钟想要骂人,但是槽点太多,不知该从何骂起。你是处男吗?这么明显的暗示都不懂?疑惑望去,她却见他紧张地干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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