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是他的债,第二日李言闻带着这个讨债鬼,想要请求陛下赎罪。
是他儿子给脸不要脸,万岁要怎么生气发落,他认了。
萧靖恰好闲着,他听闻李家小子的事情。他随口问了一句,李太医有几个儿子?这次过来求情的是哪一个?
“回禀陛下,臣有二子,果珍与时珍。”李言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时珍一心想要行医,辜负了陛下的美意。臣教子无方,求陛下降罪!”
李时针?
萧靖乍一听着,觉得叫“时针”的名字真是太奇怪了。他看见跟随李言闻跪下的年轻人,反映了半晌,李家的儿子好像不叫李时针,而是叫李时珍!
应该是那个李时珍!
“既然孩子有自己的志向,总是一件好事。”万岁的语气十分温和,并没有怪罪的意思,“为人父母的,不就是希望孩子过得开心快乐吗?时珍想学医,让他到太医院当差好了。”
“多谢陛下!”李时珍的眼神“唰”一下亮了。
李时珍年轻没资历,他最早去的是太医院名下的生药库。生药库是大明皇家的药材管理机构,每年各地特供皇家的药材都会先送往生药库,医官们对药材进行辨认鉴定,再由礼部等级监收。
生药库打工的那段日子,对于李时珍而言几乎是天堂!
他跟随御医们学习,能接触到全国各地的珍稀药材。他甚至见到活的穿山甲和白花蛇。穿山甲爱吃蚂蚁,运送药材的小吏用蚂蚁喂养穿山甲,好歹把这个家伙活着送到北京。而白花蛇有剧毒,送药的小吏说:“大人小心,这个东西毒得很,被它咬一口能要命!”
李时珍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都是他平时接触不到的药材。他拿着小本子,认真地把各种动植物药材的药性记录下来。
“鲮鲤(穿山甲),除痰疟寒热,风痹强直疼痛,通经脉,下乳汁……”
“白花蛇,通治诸风,破伤风,小儿风热……”
在太医院当差的第二年,李时珍有幸获得晋升。他从生药库升到御前,陛下偶尔会点名让他来请平安脉。他的诊脉功夫不错,当差从来没有出错,宫人们喊他“小李太医”。小李太医是一个脾气好的,不少宫女太监们找他治个头疼脑热,他开的药效果很好,药到病除。
年轻人嘛,他不像老太医那样爱摆架子。
那天东海郡主请他过去看诊,这位郡主算是陛下的养女,在宫中十分得宠。李时珍被宫女领进去殿内,看到郡主手里正捧着几只荷包。少女穿着一身薄薄的夏装,头发随便扎了一个丸子头,没有戴厚重的发冠。她的脸色粉嫩白皙,双唇红润,头发乌黑亮丽,说话声音清脆有力,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李时珍察觉自己多看了两眼,不由得低下头来。
“你就是宫里很有名的小李太医?”珠珠看着眼前这个人,笑了,“果然是哥哥那样的年纪,真年轻啊。”
她说出来自己的请求:“端午节快要到了,我想给万岁和娘娘送上一些香囊。可是我不懂香药的方子,也怕用错药,所以请小李太医帮忙,拟一个合用的香方。”
入了五月,是该配到香囊的时候。
“若是赠给陛下,不妨以苍术、艾叶、丁香、白芷、檀香入药。”李时珍给陛下诊过脉,皇帝没什么病,所以他开出这样的方子。他很谨慎,“臣未曾为皇后娘娘诊脉,不敢擅自为皇后开方。”
“这样啊……”
珠珠想了想,打消了给表舅和舅母送香囊的念头。在皇宫里面,脉案是一种很隐私的东西,旁人不能随意查看皇帝和皇后的脉案。她不能随意拿个方子抓药,然后做成香囊送给皇后。
如果她只送香囊给表舅,却不送给舅母,这样传出去不好听。
干脆都不送了。
珠珠心里有些泄气,她没想到事情会卡在这里。小李太医来都来了,她把手腕伸出来,道:“不如小李太医给我开一个方子,制成我能佩戴的香囊。”
李时珍轻轻地手收搭在东海郡主的手腕上面,隔着一条帕子,感受到肌肤下面脉搏有力的跳动。他赶紧低下头去,说:“郡主的身体十分健康,刚才的方子也得用。只是最近天气暑热,是不是身上略有些燥热?”
珠珠:???
“就是痱子。”李时珍瞧着郡主的脸色偏红,姑娘长痱子,说出去不雅。他请郡主的贴身宫女代为查看,宫女出来之后对他微微点头。
珠珠羞得脸颊通红,长痱子这种事情,最近天热,她以为自己熬一熬就过去了。
“臣再给郡主开一个方子吧。”李时珍稍加斟酌,“臣有数瓶腊雪,郡主用腊雪涂抹患处,数日能有改善。”
其实他还有一个秘方,用东边的墙灰涂抹身体,也能治痱子。可是郡主那样的姑娘,用墙灰好像有点不合适?墙灰有点脏,配不上她。
倒是腊月里的雪,晶莹剔透,跟郡主的一双眼睛似的。
这是一个冰雪般灵透的姑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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