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鼓囊囊的,有零有整。
这个时代用现金的人其实不多了。唐友臻口袋里装这些大大小小的零钱,是为了和余嘉善出门的时候能跟他一起用现金。
“唐牡丹也好,唐友臻也很好。”唐友臻抱着余嘉善的力度紧了紧,余嘉善是他看长大的。虽然余嘉善从来只认余逢水这一个哥哥。他拍了拍余嘉善的背,随后就松开,这一松,像是吞下来所有要说出口的话,“你去吧,嘉善。”
其实离家出走对于余嘉善来说很辛苦。
余嘉善第一站就到了隔壁市,他借着路人的电话给唐友臻拨了平安电话。得益于唐友臻那一把现金,余嘉善要比他想象的容易落地一点。
余嘉善只有高中学历,他干不了什么太好的工作。只是余嘉善人长得乖巧,说话又软绵绵的,他看着可怜,被火锅店老板娘捡去后厨帮工。
他没满18岁,算是童工,每次检查都要躲起来。生怕给老板娘添什么麻烦。老板娘把他捡来当童工,其实也惹过一部分人的怨言。但余嘉善浑身透露出乖巧的样子,书也是正儿八经地读完的,也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什么不好听的。
他在火锅店里干了一年,生日那天唐友臻过来看他。他那个时候还在后厨帮忙备菜,听见外面有人找他,穿着围裙就出去,一撩开帘子就看到了唐友臻,提了一个蛋糕。
他定在帘子旁动不了了,唐友臻就走过去,像这一年没有任何分别一样,牵着余嘉善的手,余嘉善手上还湿漉漉的,水像丝线般把他们的手连接在一起,水渍划过彼此的生命线。
这一年他也只给唐友臻打了三次电话。余嘉善看着自己裤脚的水渍,手心大大小小的茧子,和消瘦的,满是骨感的身体,突然没有办法面对这个从小陪伴他的近似家人的邻居。
唐友臻感受到余嘉善的抗拒,也只是轻轻把手腕松开,脸上看不出什么,只是垂着眼,动作温柔地给余嘉善点蛋糕上的蜡烛。
火星亮起,唐友臻刚要去点蜡烛,手腕就被余嘉善抓着抬了起来,他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往唐友臻手上的火苗靠。
火星在余嘉善眼睛里亮起,睫毛扇动间像飞起了金红色的线。余嘉善语气冷淡,话里话外都是不欢迎唐友臻,“你回去吧。”
唐友臻目光一错不错地看他,“怎么瘦了这么多,嘉善,累不累?”
余嘉善是典型的没人管就坚强,有人一问你没事吧就哭的人。唐友臻这一句带着心疼的话轻轻冒出头,他就不受控的眼睛红,又像是不想眼泪掉下来,别着嘴,腮帮都抖了抖。
“现实跟我想的不一样。”余嘉善声音低低的,脚尖反复蹭着地,语气里藏着卸下的迷茫。
唐友臻什么都没说,就这么抱着余嘉善,余嘉善身上的水汽也爬到唐友臻身上,水痕像他这一年来找余嘉善的路。
唐友臻等着余嘉善问余逢水。这三次打电话,即使余嘉善什么也没说,唐友臻也知道余嘉善是想知道余逢水的事情。
但到最后余嘉善也只是说了一句,你也要生日快乐啊。
唐友臻低下头和怀里的余嘉善对视,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谁生日快乐?”
“你生日快乐,”余嘉善说,“你生日快乐。”
第二天余嘉善就又走了。他送唐友臻到客车站,唐友臻问他,你下一站要去哪?余嘉善经过这么一晚总算缓过来,对他的态度又恢复些过去的依赖。
他捏着余嘉善的脸,余嘉善被他捏的失笑,声音绵软地说,“江市吧,网上走走。”唐友臻又固执地说,我有时间会去看你。
唐友臻把背来的一个重包给余嘉善。余嘉善说不想要,好重好重啊。撒着娇拒绝,又听到唐友臻说这些都是对你好的东西。
“那我想要钱,”余嘉善想了想说,“钱对我最最重要。”
唐友臻就又塞了余嘉善一把钱,又是鼓鼓囊囊的一口袋,余嘉善摸着自己的内格笑起来,他说,“我学到的一个词,你可以当我金主。”
“这次不好听,”唐友臻说,“我也是你哥,照顾你是应该的。”
“那不行。”余嘉善又嘟囔了,拒绝之后又极小声地补充道,“哥哥不行。”
余嘉善晚上回到自己的小窝,收拾好东西之后才有机会把唐友臻给的钱一张一张捋出来。捋到最后一张,不是钱了,是一张叠起来的纸。
他把钱放到一边,将这张混入对他最最重要的东西里的叛徒挑出来。
展开来,是一张寻人启事。纸上贴的便利贴随之掉落,是他熟悉的,唐友臻的字。
——余逢水说,如果这个家里你什么都不要了,那就算了。家里的钱还在老位置,平常不要亏待自己,家里锁没有换。
寻人启事的最后一句话是余逢水说,余嘉善,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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