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我跑我的路。你跟过来干嘛。二人一时无言。路北辰似乎有着极大的耐心，也不笑也不问，就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季司早一点一点擦干净碘酒、再放下卷起的衣袖，沉默半晌，等人呼吸都变得逐渐平稳起来，这才向人靠近了一些。季司早平缓片刻，又不自觉整理了一下衣领，将帽衫的领口拉高，指尖还在自己的脖颈处流连了片刻。冰凉的玻璃碎片曾划过动脉、只一瞬，脖颈连带着锁骨均被大片的、温热又粘稠的液体所覆盖。季司早垂着的眼睫控制不住地轻颤。所有的细枝末节落在路北辰眼中，如此反常的状态，季司早不说，路北辰也能猜到个大概。不是晕血就是晕针，或许两种都晕。正常的生理反应，如果程度严重，还会有出现血压下降、呼吸困难、或者直接昏厥的可能性。只是不知道、是由于什么因素引起的。路北辰默了半晌，这才沉声开口：“吃点东西吧，维持体力，后续还有一些项目要做。”抽血要求空腹，禁食禁水。季司早闻言侧目，视线落在路北辰身上。只见人丝毫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那目光平静、也并不带着探究的意味，给与人绝对的尊重，维持着十分适度的分寸感。似乎这只是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小事，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上。话不用说破，点到就好。季司早点头，终于长舒一口气。路北辰再度开口：“若是他们问起来……”“武力压制。”话还没说完，季司早那副懒散的嗓音传来，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意味，随口便道。季司早背靠着消防门，不用抽血之后，似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连带着脖颈都舒展开来，后脑抵在门后，抬起精巧的下巴尖，露出漂亮的脖颈线，连帽檐下的阴影都遮挡不住那双明亮的眉眼。路北辰一顿，忍不住弯了弯唇角。“oon选手不仅在线上杀得爽快，线下也能拥有如此好身手呢？”口罩之下，季司早的唇角也弯了起来。“冥司之首，可不只是说说而已。”路北辰的唇角更弯了些，见人此时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又是往日那副灵动的模样，还有心思和自己半开着玩笑，没忍住自己的笑意，轻声开口：“嗯，你是冥司之首、地狱之神、是酆都大帝、天下鬼魂之宗。”oon选手，线上线下，都如此优秀。路北辰看着在楼道昏暗灯光下依旧如此亮眼的人，唇角的弧度比ak都难压。只是——季司早沉默片刻，扫了路北辰一眼。
这话里话外的……怎么的，是想说我这么厉害但是却怕打针？那双灵动的、闪着碎光的眼眸之中。笑意不见，寒意再现。路北辰唇角的弧度被压住了。怎、怎么又把人惹毛了？等从抽血室离开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 这个抽血环节, 少了一个人。此时的季司早, 手里端着一个小巧的焖烧杯, 正小口喝着碗里的甜粥。也不知道路北辰从哪里变出来的。温度正好, 只略微有一点点的烫。香浓的牛奶香气萦绕在鼻尖，各种各样丰盛的食材被炖的十分软烂、入口即化, 不甜不腻。哪怕十指不沾阳春水、对料理方面一窍不通的人也能尝得出来, 这绝不是在短时间内就可以准备完成的。食材需要洗净、泡发、再沥水去核、挑出杂质。文火慢炖、滚而不沸, 待温度适宜，继而盛入焖烧杯中、最后调味而成。季司早并不知晓准备这份早餐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和心思。只是灵敏的味觉还是可以品尝得出来，这碗甜粥和之前喝到的那碗，味道有些不一样。季司早咽下最后一口，这才开口笑问：“换蜂蜜了。”之前那次, 他曾提到过，有些太甜了。而这次添加的蜂蜜、带着很淡很淡的焦糖味，浓郁的芳香之中，还有带着一点点似是森林树木特有的酸苦气息。苦味不重, 入口回甘, 却恰好中和掉蜂蜜本身极其甜腻的口感, 使得这碗粥的口感更加甜润适口一些。季司早的尾音没有上扬，而是肯定句收尾。这怎么尝出来的？路北辰侧目看他, “为什么不认为是蜂蜜放得少了些？”沿海的南岛森林地区特有的麦卢卡蜂蜜的味道，那点子味道极淡、却十分独特的药味、不用尝、闻都能闻得出来。季司早弯着眉眼轻笑, “费心了。”难为你细心如此，还记得交待食堂换了蜂蜜。心意得到认领，路北辰喉头滚了一下，这才维持着他沉稳地嗓音，平静开口：“若是喜欢这个味道，回去我拿给你。”季司早闻言抬眸，“不合适吧。”路北辰顿了一下，试探询问：“不喜欢吗？”季司早轻笑一声，“战队单独开小灶就算了、怎么还能连吃带拿的？”大几千的东西，谁家厨子见你成罐儿的送蜂蜜会不心疼啊。路北辰闻言，这才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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