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园对待董家霍家,冷血绝情,将两家赶尽杀绝,没有留一个活口。对于此事,后人褒贬不一。有人觉得顾园残忍,不如他父亲顾远河仁厚。也有人认为,顾园身世如此,必定养成不留后患的性子。他这样做无可厚非。总之,斩断了左膀右臂,李贺山本人也就不足为惧了。顾园带着人马杀入青渺宗的正殿时,李贺山正坐在宗主的高位之上,两手反复地抚摸着紫檀做的扶手,留恋不舍。李贺山看清楚顾园的脸那一刻,似乎有些愣住,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你和你父亲年轻的时候长得真像。他大抵是老了,在青渺宗做宗主的岁月,他终日惶惶不安,总以为有谁要来抢夺他的位子。顾远河也时常出现在他的梦中,时而是少年意气风发,时而又是浑身浴血,失望又痛苦地望着他,记忆和梦境错乱至极。顾园只是冷漠地望着他,说他不会成为他的父亲。李贺山扯着嘴角,一个不成形的笑。他说,也对,远河师兄绝不会做出屠戮仇敌一家妻儿老小的事来。顾园胜券在握,他早已捣碎李贺山所有的基石,剪掉他所有的羽翼,来见他只是最后一步。后来他挥退了所有人,到殿外等。里面安静得惊人,直到一声拔剑出鞘,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滚了几下。最后顾园提着李贺山的头颅,跨出正殿大门。程驰率领着青渺宗的堂主和弟子,齐齐跪地,迎接新宗主归山。而站在高位的顾园只是望着远处稀疏的星,和渐明的天,负手而立,目光投向了很遥远的地方。他在想着什么呢?没有人知道。新宗主即位,顾园和他的父亲一样,对青渺宗上上下下进行了整治。李贺山在任期间留下的烂摊子和捅出来的篓子太多,而宗门从长老到弟子经历两次内斗已经疲惫不堪,所以顾园没有进行太大的变革,只是在父亲曾经的规矩框架内做了调整。重要的是恢复宗门往日的生机,其他的可以慢慢来。顾园成为青渺宗 你师父长得像我这么帅吗杨先生讲到一半,有些口渴。他把书放到一旁,拾起桌上的茶,饮了几口才继续。关于顾宗主见他师父的那件事,杨先生考校了几个版本。由于当时没有留下文字,只能靠后来听人转述,有很多出入。流传到现在,不少细节对不上,让杨先生也很费解。他把这几个版本都与弟子们一一讲述,有人说顾园和师父在青渺宗一会后分道扬镳,彻底断绝师徒关系。也有人说,两人在那几日商议了不少要事,之后仍然保持着往来,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顾园后来能把青渺宗发展得那么好,正是因为有这位师父在背后出谋划策。那是一次很重要的会面,至少对于顾宗主而言是这样。杨先生说到这里,恨不得穿越回去,趴在墙角亲耳听听他们师徒说了什么。
他唉声叹气,遗憾非常。殊不知当事人之一就坐在台下,仰着头听他讲课。先生的话,把陶眠也带回到了那天。仙人是被骗到青渺宗的。那时陶眠和大弟子的关系仍然处在冰点。他和顾园的立场不一致,道不同不相为谋。陶眠心想,徒弟大了翅膀硬了,他想走自己的路,做师父的,不必阻拦。他从未想过再去青渺宗的事。顾园当了宗主,似乎改了性子,寄到桃花山的信笺渐渐多起来,陶眠把信都收着,也看了,但很少回。直到某次来信是陌生的字迹,是程驰,他说顾园要病死了。这回陶眠坐不住了。他连夜收拾行李,打包了所有山内的药草,从桃花山离开,披星戴月,于两日后的清晨赶至青渺宗。山下桃花清妍,仙人却无心欣赏,只想着早些见到顾园。肩上的行囊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都是瓷制的药瓶撞在一起。他步履匆忙,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发髻也有些凌乱。仙人却来不及整理。他绕开那片桃花树,程驰说会在山下接他。陶眠加快了脚步,青渺宗恢弘的山门早已在林梢冒出个尖儿,近在眼前。等到了山门口,乌压压一大帮人,都是青渺宗比较有地位的人物。长老堂主但凡在山里没事的都来了,真传弟子也几乎全部在场。说着要来接的程驰就站在中间靠左的位置,看见陶眠现身,他眼睛一亮,眉毛扬高,笑着拱了拱手。至于程驰在信中说,病入膏肓、无法下榻、连喝口水都吐血的某位宗主,就站在人群中央。眉眼清隽,风姿无双。从头发到长靴没有一处凌乱失态。别说看出什么病容了,此情此景,甚至陶眠这个当师父的看起来更憔悴。“……”仙人远眺这呼呼啦啦的一大帮人,脚步一顿,倒退了两步,闷头朝另外的方向走去。打扰了。发现仙人要走,第一个喊出声的是程驰。“啊,道长留步!刚来怎么就要走啊?”陶眠当作自己听不见,继续赶路。直到顾宗主一声师父出口,他的脚步才停了停。“你认错人了,”陶眠还想挣扎一下,“你师父也长得像我这么俊朗吗?”“……”代替顾宗主无语的是程驰这个好兄弟。顾园心里明白,陶眠为何装作不认识他。“我称病欺瞒是不对,但如若不找这样的借口,师父根本就不会来青渺宗。”“你那只是‘称病’吗?”提起这茬陶眠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在信里写得那么严重……我还以为你要就地亡了,直接轮回到下一世!”顾园听他这么说,似乎短暂地愣了一楞,然后转头瞥一眼程驰。程驰略显心虚地摸了下鼻尖。“那什么,我在信里写得是有点浮夸。但兄弟这文采太斐然了,渲染起来洋洋洒洒拦不住。我也没说什么特别过的话……”他口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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