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里面的汁水。”
接着他缓慢地攥烂了橘子,汁水沿着指缝滴落,周清颐垂眼瞧着,“所谓的提取,叫榨取更合适。而这样的手术,他做了不下十次。”
“伤口是在——”成君彦神情恍惚,眼前又看到那天的雪和周敬霄身上的血。
“脖子后面。”周清颐:“我不是过来替他邀功,他压根儿没想过要你知道。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君彦,我们不说别的,阿姨能醒过来就是最好的,我们不能……”
“我明白。”成君彦深吸一口气,打断他,“我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谁让你救了,谁让你吃这个苦了,你凭什么自作主张,上赶着受罪。人刚在你面前说自己对狗屁长生不感兴趣,腆着脸在你跟前儿说小爷我就乐意正常活正常死,你转脸就去救他妈妈,是不是贱。
这话说出来成君彦才是真的贱。
周清颐看着他,有些好奇,“我先冒昧问一下,你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那天在周家山上,周敬霄问他想好了吗,他说没有,但是可以慢慢想。
他们也曾有过最亲密的时刻,也有过最敞开心扉的瞬间。但很奇怪,相处起来却不像朋友,更不像情人,始终维持着一个别扭怪异的平衡。
两人之间总是隔着很多秘密,也隔着说不清好坏的过去。
成君彦忙着挣钱,奶奶又去世,每天过得混乱又狼狈,谁也不提,都装傻,是因为谁都知道他们的关系经不起细想,不如就这么稀里糊涂。
沉默许久的成君彦最终开口:“什么都不是。”
周清颐对这个答案颇有些意外,“我不是要逼你做什么,就是想让你知道。”
他目光落在成君彦外衣上的开线处,意有所指:“毕竟,人不能光享受别人给的好处,对别人的付出,连知道都不知道。”
他说的是这个事儿,又不止这个。
成君彦清清嗓子,“我都明白,我欠他的。”
周清颐欸一声,“话不能这么说,他自愿的。”
可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不是一句自愿就能算了的。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周清颐和气地劝道:“吵架了,总得有人先低个头。”
他亲昵地拍拍成君彦的肩膀,“看他整天耷拉脸,身体也不好,做舅舅的心里不是滋味儿,你能让他高兴高兴,就算帮我大忙了。”
成君彦怔愣地看着他,他说话的语气很诚恳,但成君彦觉得他像在规劝一个玩意儿,跟它说,你这样不行啊,得自己主动蹦起来,最好再跳个舞,去哄你的主人高兴。
因为除此之外你什么都没有,却平白受了主人的恩惠,世界上哪有这种好事儿呢。
周清颐的话点到即止,把橘子递过去:“老板说挺甜的,给阿姨尝尝。”
他走后,成君彦找到铺子买烟。
老板数着他给的一把皱巴巴的纸币,“钱不够。”成君彦如梦初醒,摸遍身上的兜也没再找到钱,只能哑着嗓子说:“不要了。”
天阴沉得厉害,他裹着衣服回去,一回到病房,就强撑起笑容。
“妈,有个事儿,我想问问你。”老妈眨眼。成君彦低着头,不敢看她眼睛,“妈,比如说,我需要一个东西,但那是别人的。”
“而且他要是给我这个东西,需要……”他嗓子闷住,停下来,把突然袭来的那口疼痛咽下去,“需要付出很多。所以,我压根儿没想要,但他还是给我了。”
他弯下腰,额头抵住老妈的手背,在看不到的地方,脸皱得苦巴巴,“您说,我该怎么办?”
老妈手指头动动,成君彦抬头看她,只见老妈做了个口型,成君彦看懂了,老妈说:“还。”
成君彦垂下眼睛,一下下掐着自己的食指,很小声地说:“我知道要还,可是我又能还他什么呢。”
……
本学期的最后一节课程上到了傍晚,窗外一片白茫。
周敬霄独自坐在窗边,旁边座位是空的。他撑着下巴听老师讲课,千篇一律的铃声响起,在飘然降落的雪花中,这一年算落了幕。
他收拾起书包,走下教室阶梯,从驻足向老师祝贺新年快乐的同学们之间穿过,目不斜视地走出教室。
楼门口聚着一波人,“这哥们儿堆雪人堆出来个美女。”一男生发觉自己挡道了,忙给他让开,“不好意思。”
周敬霄正要走出去,见门外一男生正蹲着堆雪人,他头顶上、肩上、脖子里都是雪,穿着不那么厚实的外衣,堆得挺起劲。
周敬霄扫了一眼他面前的雪人,静静伫立着的半身像,男生正在给它雕脸,手指头通红。
他时不时就抬头看一眼从楼门口,待看到周敬霄之后,对他笑了笑,周敬霄能看清他睫毛上残留着的,雪花冰晶的形状。
成君彦是浓眉俊眼的正统帅哥的长相,笑起来会有很浅很浅的酒窝,中和掉了痞气,很正,还时有时无,这是周敬霄偶然间发现的。他对人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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