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川走向他的动作一顿,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
“你……”
“我要走了。”
信宿稍微扶住他的身体,将他慢慢放到床上躺下,“载川,你明明已经猜到了一些真相,怎么还对我完全没有防备。”
“……以你的性格,怎么会这样毫无理由地信任一个人。”
他强行打开了林载川几乎切进手心里的手指,轻轻抚摸因为过度用力而留下的凹痕。
林载川运行过载的大脑终于意识到信宿对他下了药,但他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眼前彻底黑了下去。
信宿坐在床边,垂眼眼睛凝视着林载川的脸庞。
许久他声音极轻地开口:“当初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曾经想过,有一天会不会因为这个选择而后悔。”
“现在我有了答案。”
“我最不后悔的事就是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那是我为数不多看到阳光的时候。”
信宿俯下身,在他温度稍凉的眉心轻轻吻了一下。
他本想这样离去,他下的药不多,载川明天一早就会醒过来,但是起身的时候动作顿了顿,又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
尽管几乎已经没有多少意识,林载川还是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腕,几乎难以挣脱。
信宿想了想,又在他身边重新坐了下来。
“载川。”
信宿的声音在林载川的耳边响起,只不过不同的是,这次是近乎贴近少年的音色,显得更加阴郁低柔。
信宿只是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然而林载川的脑海中却狠狠一震,刹那间激起剧烈的回响,以至于某个瞬间几乎要挣脱药物带来的影响,眼皮颤动着要清醒过来。
信宿将手轻轻覆在他的眼皮上,他低低地问:“听到这个声音,你会想起我是谁吗?”
林载川当然不能再熟悉这个声音!
这么多年来他在午夜梦魇中曾经听过无数次!
这是……
药效已经发挥作用,林载川还是没有醒过来。
信宿挣不开他的手,只好等他彻底睡熟了,才一根一根掰开了他的手指。
信宿看到手腕上清晰分明的指印,不知怎么,莫名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极为伤感。
信宿起身凝视他半晌,最后在他的唇上轻轻吻了吻,当做告别。
“我想跟你走的很远很远。”
“但如果以后再也不能见面……”
“我将爱你到心脏不再跳动的那一刻。”
——
林载川缓缓睁开眼睛。
他分明睡了很沉的一觉,但醒来的时候意识昏沉,脑袋泛起一阵剧烈尖锐的疼。
昨天晚上信宿对他坦白到了不能再坦白的地步,脑海中充斥着无数信息,几乎要膨胀炸开,像在有限空间里强行挤压下过量内容,难以分析、难以排解、难以消化。
但最后停留在林载川耳边的,还是信宿在离开前对他说的那一句话。
——“听到这个声音,你会想起我是谁吗?”
林载川无比确定,那是阎王的声音。
那道声音曾经很多次出现在他的噩梦里。
在他最不设防的时候、意识最消散时,妄图撬开他脑海中的所有秘密。
他甚至清清楚楚地记得阎王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载川,斑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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