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春雪似乎抖得更厉害了,周泥巴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走到湖边捧了水给老三洗手,他的手上糊了一层泥,实在是太脏了,这时周泥巴的爹也举着火把来到了两个小孩的身旁。
秦春雪呆呆地任由周泥巴给他洗手,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湖面里赫然是一张与他的双胞胎姐姐秦秋雨一般无二的美丽脸蛋。
……
秦春雪回到了周泥巴的家中,时间一天天过去他再没有走丢,只是他对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很疏离,唯有对周嫂亲近些。
虽然秦春雪来到这个家以后,就没说过几句话,但是周嫂推断老三这孩子可能是从有钱人家出来的,证据就是老三要求一直用同一只碗吃饭,必须自己洗,还不让别的人用。
更何况人家老三的大名可是正正经经的:秦春雪,多诗情画意啊,一听就是有文化的爹娘才能取出来的好名字,什么阿猫阿狗泥巴小花,跟其比都差太多了。
秦春雪数次抗议老三这个难听的绰号,周泥巴笑嘻嘻地站起来:“老大。”
接着周小花报数似的:“老二。”
兄妹两个齐齐看向秦春雪:“老三!”
周嫂拿筷子敲了敲他俩的碗:“叫小雪。”
兄妹两个对视了一眼,一溜烟跑了。
周嫂看了看他俩吃得光光的碗,无奈地开始收拾碗筷,秦春雪也帮着擦桌子,擦完后还想洗碗,周嫂看着她给自家在地里干活的老汉准备的午饭,犹豫了一小会说道:“小雪,你帮我把吃的给你爹……你叔送过去吧。”
秦春雪把自己的碗洗完,接过周嫂给给周老汉准备的大碗,缓缓走到田里,当人这么久了他还是不太熟悉用两只后腿走路。
可是路上到处都是眼睛,不少村民蹲在家门口捧着个碗吃饭,这么长时间以来,周老汉家收养了个俊俏的小子的事早就传开了,秦春雪感觉每双眼睛都在盯着他。
穿过一片高高低低的瓦片房、木头房、茅草屋,嗅着蔬菜瓜果的清香,秦春雪来到了。
到处都是金黄色,长长的麦穗随着微风轻轻舞动,这边的味道和瓜果的又不太一样了,清香中带着熟透了温暖,秦春雪独自走在稻浪间,时不时飞来几只蝴蝶为他作陪。
好美的风景啊,我怎么配看到呢,秦春雪心想。
几个月的相处他已经知道,那个脸晒得黑黑的周泥巴对作为人类的自己没有恶意了,可是……可是我不是人啊。
我是上古恶兽夫诸,是被全族唾骂的灾星啊,秦春雪心想。
是我克死了阿爸阿妈阿姐,还将使夫诸一族走向毁灭吗?为什么是我呢,我想要他们都好好的啊,族长阿叔他们说要处死我是对的,阿爸阿妈他们都不在了,我绝对不能再回到族里,永远不见是最好的,像我这样的灾星永远不配得到幸福。
郁于心事,秦春雪默默低头,还要控制住不让眼泪落下。
这时秦春雪的余光闪过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下一瞬又消失不见。
麦浪里,周泥巴再次跳起:“老三,快过来!在这儿。”
这次秦春雪看到周泥巴的脸了,正午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照得他的脸金灿灿,黄油油的,一双眼睛为躲避阳光眯得只剩一条缝,嘴巴却大大咧开,怪滑稽。
周泥巴很快掉下去,又传来了周小花的声音:“是小雪啦。”
秦春雪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不那么难过了,心中充满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把饭送到周老汉手中,周老汉坐在麦堆上吃,丰收时节,麦堆高高垒起,形成一个个垛状。
令秦春雪惊奇的是周泥巴和周小花也不是纯粹在玩闹,而是真的帮忙,周泥巴接替了他爹的活,周小花负责把地上割好的麦子收集起来,拢成一堆。
秦春雪定在原地站了一会,加入周小花,丰收时节,地里正是忙的时候,周老汉家就这四口人,不知道能不能干得过来。
周泥巴弯腰拿把镰刀忙活着,一眼就看到秦春雪过来了,转身一拳碰到秦春雪身上,笑道:“好兄弟!”
秦春雪抱着比他人还高的麦子没站稳一个趔趄,倒下了。
……
青天白日明晃晃,金色庄稼升又降,夏天的最后一丝燥热终于被彻底带走,一天一天凉了下来。
这天还剩一点田里的麦子就全部收割完了,周老汉将最后的收尾工作交给了儿女们,周泥巴捆完麦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问周小花:“老三呢,咋一个早上都没见着他,偷懒呢?”
话是这样说,但是周泥巴知道老三那勤勤恳恳认真的个性绝对是不会耍滑的。
周小花把打包好的麦子背到背上:“不知道,我也一天没见他了。”
周泥巴心里一紧,他想起了几个月前独自跪坐在湖边的颤抖身影,该不会又是迷路了吧。
“小花,我去找找他,你把这些带回家。”
周小花望着周泥巴:“哥,找到小雪,早点回来,秋收结束了,爹说晚上一家人一起吃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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