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史官,只有他记录、整理朝中大事,岂不成了他一家之言?”
刘彻笑道:“他不敢乱写。”
“他是不敢,但等儿子登基为帝,他的继任者敢。孩儿又不是父皇,初登基就敢叫张骞去西域,打残了匈奴,收了东越和南越,平了西南夷,镇压了西北的西羌。关东如今又成了大汉粮仓——”
刘彻不禁问:“你都知道?”
太子一副“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的样子。
刘彻难得羞涩起来:“原来在据儿眼中父皇这么了不得啊。”
“父皇不厉害,孩儿才不舍得给你药丸,又送你宝衣。孩儿得了好东西都给您,是因为您配得上啊。”太子无奈,“又不是东西多的没人要。
刘彻忍不住搂住儿子。
太子拨开他的手:“别闹!”
刘彻气得朝他脑袋上一巴掌:“逆子!”顿了顿,“继续!”
“我知道太史令那边还有太史丞以及属官。可他们不是忙着编历法,就是整理藏书楼的典籍,或操心每年祭祀等事宜。整理史料,记录朝中大事的仅此一人。”
刘彻:“可他们才在建章学堂几年,字还没人全。”
太子道:“叫太史令教啊。说不定以后可以接任太常。”
刘彻轻轻拍拍儿子的脑袋:“你真会人尽其才。”
以大欺小
太子确实认为像张汤、主父偃、春望等在朝中多年的人回家混吃等死很可惜。
他们随口指点少年人一句, 就能令其茅塞顿开。因为他们自身经历,比起五经博士,少年们也更愿意向他们请教。
也不是每位朝廷重臣都能得太子青睐。倘若过几年石庆退了, 无人照看书楼,甚至建章学堂缺博士,石庆毛遂自荐, 太子也不会再用他。
虽为太傅,可石庆这么多年只是教太子识字罢了。太子能忍他这么多年, 只因石庆“实”, 后来很懂事, 他一说有事, 石庆替他向其他师傅告假。
他日公孙贺被贬回家, 就算公孙敬声求他, 太子也不会令他管书楼。实在公孙贺此人很没分寸。甚至不如昭平君。先前修考场缺人,昭平君也只是举荐三位知根知底的好友。
倘若把书楼交给公孙贺, 由他选一人同他搭班,公孙贺敢把他侄子或兄弟弄过去。
书楼乃皇家书楼, 大汉万民谁都可以进。若令公孙家那些目无下尘之人管书楼, 书楼一定会变成豪强世家聚集地。
“孩儿也很挑的好吗。”太子为自己正名。
刘彻笑着颔首:“吾儿不是什么人都要。”
“那是自然。”太子话锋一转,“父皇, 那四人——”
刘彻打断他:“朕准了。”
“父皇您真好。”太子抱住他的手臂。
刘彻好笑, 仿佛前一刻说“别闹”的人不是他。
话又说回来, 太子以前没少恭维老父亲, 刘彻只觉着儿子嘴甜, 跟抹了蜜似的。方才听到那番话, 刘彻很是诧异,刘彻知道他在民间名声不好, 真没想到他做的一切儿子都看在眼里。惊诧过后是感动,此时此刻刘彻很是满足,有子如此的满足。
二十岁的太子依然有着少年人的稚气,又因瘦高瘦高骨头尚未张开,肩窄之故,他此刻跟几年前一般无二,还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
刘彻抽出手臂捏捏他的脸,“跟以前一样。”
太子无语:“逗小猫小狗呢?”
刘彻放下手:“你也得答应朕一件事。”
“说来听听。”
刘彻:“昨日上午李敢进宫禀报,他父亲去了。”
太子愣了一瞬间,意识到“去了”是什么意思不禁问:“李广在朝中并无官职啊?”
“兴许认为李广为了大汉江山南征北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希望朕给些特许吧。”
太子现在的太傅乃周勃孙子周建德。太子宫的人查太傅秉性的时候很难避开周家其他人。太子不由得想起周建德伯父周亚夫。当年周亚夫之子见其年迈,就偷偷为父亲买了五百甲盾,准备在他去世时用。
朝廷禁止私下买卖甲盾,但汉人事死如事生,周亚夫乃是一名勇将,曾先为执掌军权的太尉,后为百官之首,其子认为他想要甲盾实属正常。
这种事跟列侯献给天子的黄金成色不足一样,百官都清楚,但没人会捅出来。可周亚夫之子吝啬,这种事不花钱了事,还不想给钱。做甲盾的人自然不怕捅出来。他们可以谎称以为陛下令周亚夫之子买的。
匠人上告周亚夫谋反,景帝把他交给廷尉议罪。打那以后很少有人偷偷置办甲盾。民间盛传区区五百甲盾傻子也知道成不了事。先帝不傻,罚俸就可解决的事非得交给廷尉,分明厌恶周亚夫,趁机除掉他。太子听到的却是周亚夫此人过于刚硬,先帝担心悍臣欺幼主。
真假大概只有景帝自己清楚。也许太后知道一二,但太子不会为了这桩多年前的事去烦她。太子听到“特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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