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破奴给他荷包,挑挑拣拣,一会选中两个,左手毛笔右手蹴鞠:“太子殿下,这俩多少钱?”
霍去病拿出两块金币:“据儿,够吗?”
小孩哪记得住那么多物品价格,他找韩子仁。韩子仁微微点头,小孩奶里奶气地说:“够啦!”
一手攥着一半砚台的二人看过来,赵破奴把蹴鞠往上一抛,脑袋接住:“去病,比你上次买的好。”
“我家据儿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霍去病冲他晃晃荷包,“再看看?”
赵破奴出身低微,又从关外流浪到关中,很清楚一个铜板就能活命。换成旁人卖东西,同样是霍去病出钱,一个蹴鞠十钱他都觉着贵。小太子不一样,送他和霍去病有钱也难寻的匕首,还是两把。凭这点他也支持霍去病日日来捧场。
赵破奴把毛笔往腰间一塞,蹴鞠给霍去病,矮下身子继续挑。
张汤和东方朔相视一眼,砚台是太子的,别的东西也是太子的,他们何必盯着这一样。
东方朔眼疾手快,摸到一块玉佩,上面雕着一只小狗,很适合儿子这两年佩戴。
张汤心想,早这样多好。随即他把荷包递给韩子仁,买下砚台。唯恐又有人想不开跟他抢。
吴琢给小孩准备了一个小盒子,韩子仁把荷包里的钱倒盒里。霍去病不意外物品溢价,但看到这些钱足够买俩砚台,心底多少有点想笑,一笑表弟聪慧,二笑这些官吏平日里看起来阳春白雪,遇到讨好储君的机会,谁都不例外。
其实也有例外,以前廷议时举荐李广领兵出击匈奴的汲黯。
上次刘据卖东西的时候,他在最外面看一会就走了。这次没有急着离去,脸色也称不上好,不怕人听见似的嘀咕:“东西市什么东西没有,陪个孩子在此胡闹。”
站在他前面的司马相如脸色骤变,谁这么不要命了。
回头一看汲黯,大汉第一文豪悬着的心落到实处,朝皇帝心腹之一、侍中桑弘羊身边移两步。桑弘羊感觉有人靠近,扭头看到司马相如,他又往旁边移一步,给司马相如腾出空位:“先生有事?”
司马相如很是隐晦地朝身后瞥一眼。
桑弘羊离二人不远,汲黯的话他也听见了,“不必管他。小太子又没有逼咱们买。再说了,小孩子能有多少东西?全拿出来卖,咱们也买得起。”
司马相如岳父卓王孙乃大汉巨富,其女卓文君跟司马相如好上,卓王孙送了许多财物。司马相如不缺钱。桑弘羊家境富裕,家中供他驱使的钱比霍去病还多。
不过令桑弘羊意外的是司马相如摇了摇头。
桑弘羊挑眉,他没看错吧。
司马相如低声说:“弟长在陛下身边,想必很熟悉陛下常用的那支笔。”
桑弘羊瞬间明白,朝小太子看一眼:“你是说?”
司马相如点头。
桑弘羊打算等几日同僚可用的钱花的七七八八了,他再捧小太子的场。听到这话,桑弘羊看不下去,挤开众人:“该我了。”
东方朔挑的玉用料不错,在外面铺子里买也不便宜,以至于他的钱只够买这一样。东方朔闻言让出空位。桑弘羊想想陛下的那支笔,不仔细看跟寻常玉制毛笔没两样。
桑弘羊索性蹲下一个一个看。
司马相如踮起脚看到这一幕禁不住挤进去:“老弟,没有你这么买东西的。”
桑弘羊瞥他一眼,又没有阻止你挨个挑。
司马相如蹲到长几另一头,朝桑弘羊那边挑。
司马相如见多识广,桑弘羊也见过不少好东西,二人又是皇帝身边不可替代的,没有必要做戏做到这份上。一群人精相视一眼,难道里头还藏着宝贝。
心眼多又活的人忽然想起皇帝不止一次跟他们显摆过太子殿下送的毛笔。
随即,长几中间多一个人,左右开弓往两边挑。
在刘据身边挑东西的赵破奴停下,扭头看霍去病,什么情况?
霍去病见过刘彻的笔,这事还得多谢春望。不是他刻意提到太子送他们匕首的同时送陛下一支笔,卫青和霍去病二人也不会留意那支看似寻常的笔。
刘彻的性子很难忍住不显摆。
那么朝臣很难不知道。
霍去病明知故问:“找什么呢?”
三人呼吸一窒,抬起头讪讪道:“找适合我们用的。买东西就要买适合自己的。否则买回去用不着,旁人想买买不到,岂不是损人不利己。”
霍去病嗤笑一声:“太子的这些东西陛下和皇后一一查看过。”
三人蓦地睁大眼睛,此话何意。
霍去病:“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三人身后的众人互看一下。
嘴快的东方朔忍不住问:“找什么?”
“陛下的那支毛笔。”霍去病拆穿几人的小心思。
司马相如讪笑着起身。比他小几十岁的桑弘羊不如他脸皮厚,等他起来已经羞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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