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你离开我,但治疗到现在,你很快就得走了,”苏白顿了顿,又道,“既然你注定不能留下来,那就让我陪你走吧。”
“白白……”
“姐姐,这是我最后一个愿望了,我不能没有你,就带我走吧,好不好?”苏白目露哀求,把自己所有的脆弱与不堪都剥开,来给女人看个清楚。
“我自己在这里一定活不下去的,既然都是死,那为什么不能死在姐姐手里?求你了……”
“……好。”女人表情复杂,但还是答应了她。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环在了苏白纤细而脆弱的脖子上,力度在慢慢地收紧。
苏白的呼吸逐渐变得微弱,嘴巴被下意识地张开,涎液从嘴角滑落,滴在女人正在发力的手指上。
因为血液的不流通,苏白原本惨白色的双颊泛起一层病态的红晕,泪珠也被逼出眼眶,整个眸子都被浸得水润润的。
像是被欺负地惨了。
女人似是觉得这个比喻很有意思,又加了些力气在手上,苏白想要挣扎,却又硬生生地忍了下来,甚至用心地去体味姐姐对她施与的一切痛苦。
她的整个身子都在抽搐,大脑一片空白,生理性的泪水不断被逼出眼眶,求生的本能像潮水一样向她涌来,却被她忽略了个干净。
她现在只能感受到姐姐冰凉的手指,深深地陷在她脖颈处的皮肉里,可是还不够,还要再紧一点,紧得像要把自己的双手卡进她的身体里才好。
姐姐果然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她这么想着,脖颈上的双手就骤然收紧,把她的全部意识都撕得粉碎,四散开来。
苏白终于倒在了浴室的地板上,额头因为剧烈的撞击豁开一个血淋淋的口子,鲜血从伤口里喷涌而出,染红了洁白的地板,整个卧室都被充斥了满满的血腥气和铁锈味儿。
苏白终于如愿,和她姐姐永远在一起了。
人们却说,人格分裂患者苏白自杀了。
在她即将恢复正常之前。
“棠棠,好想吃掉你呀。”
“什么?”
“我说,好喜欢你呀。”
……
6月的天是炽热的,像少女滚烫的心脏。
柳轻青最近异常兴奋,因为她和自己暗恋的女孩表白了,而对方说,也喜欢她。
也喜欢自己?有多喜欢呢?也喜欢到想把自己一口一口地吃进肚子里吗?
那个女孩儿有个特别好听的名字,叫作妘棠,妘棠、妘棠、妘棠……柳轻青的日记本上写满了这个名字,心脏上也是。
柳轻青和妘棠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跑图书馆,她们形影不离,是最亲密的伙伴,也是收到过无数祝福的恋人。
她们在阳光下拥抱,也在晚霞里接吻。
她们不吝啬把自己的情意公之于众,炽热的青春肆意而滚烫。
她们在日记本上偷偷许愿,要和对方永远都在一起。
她们在操场上偷偷许愿,要和对方永远都在一起。
她们在成绩单前偷偷许愿,要和对方永远都在一起。
她们在睡梦里偷偷许愿,要和对方永远都在一起。
她们看向彼此的双眸,里面是自己的倒影。
柳青青总是无意识地把目光放在妘棠身上,看着她洒满阳光的金色发梢,看着她被微风卷起的裙摆,教室里她们不经意的一个对视,就能感受到自己如鼓擂般的心跳和她眸里的笑。
我可能中毒了,柳轻青想。
可少年终究是少年,柳轻青并不打算戒毒,她只想让情毒深入她的五脏六腑,参与她的每一次呼吸,一直陪伴着她,直到毒发身亡。
想到这儿,柳轻青总是会情不自禁地笑起来,然后和妘棠接吻,细细地品味一下这颗有毒的蜜糖。
很甜,让她忍不住想一口吞下去。
转眼间,已是两年的光阴。
“我们分手吧。”妘棠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柳轻青措不及防。
“为什么?”柳轻青听到自己问。
她没有回答她,就像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疑问都能得到解答。
一段始于夏日的恋歌,也在夏日中止。
两个女孩的青春,似乎也就此作别。
“我不同意!”柳轻青的反对像一粒落水的尘埃,没有激起一丝的涟漪。
如果明天她们注定相离,那就让生命永远停留在此刻吧。
柳轻青在座位上发了一下午呆,当周围的同学开始收拾书包时,她才如梦初醒一样站起来,气血上涌,眼前一片漆黑,她差点跌倒在地。
柳轻青像是疯了一样往门外跑,一直跑到校门口的花坛边上,然后开始等一个或许不会出现的人。
她等啊等,等啊等……
妘棠终于来了。
“棠棠,可以陪我回家吗?”柳轻青听到自己说,“最后一次,求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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