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叶闻新笃定地回答,“叶家人一贯遵纪守法,我也不例外。”医生叹了口气,说:“你变化真的很大。”“这种话,你不该说。”“你雇佣了我二十年,算我越界。”“我很喜欢他。”叶闻新突兀地说。“你可能已经爱上他了。”家庭医生直言不讳。“那可真荒谬。”叶闻新喝了一口茶向下看,他雇佣的工作人员正在兢兢业业地清洁、修整他的庭院。“是很荒谬,”家庭医生低声说,“不过好在他已经是您的太太了,您可以对他做任何您想做的事。”“刚刚你不是还在劝我收敛些?”“您自有分寸。”叶闻新摇了摇头,他问:“我记得你结婚十五年了。”“嗯,那时您还出席了我的婚礼。”“你们夫妻感情怎么样?”“很好。”“你爱你妻子么?”“自然是爱的。”叶闻新有冲动想和医生讨论下婚姻间夫妻相处的问题,但他压抑住了这种冲动,毕竟对方结婚的基础是爱情,而他与孤余风之间的婚姻,从最初开始,就是一场赤果果的交易。但他不是没有给过孤余风选择的机会。他可以出钱解决他的难题,但孤余风索求得更多,他想借由这段婚姻关系获得东山再起的助力,或者,至少获得一张长期的饭票。这是他从最开始就知晓的事实,也是他屡次拒绝孤余风靠近的缘由,但偏偏抵不过“见色起意”和“日久生情”。他一直以为他和他那早逝的父亲不同,他足够理智也足够冷漠,但最后却和他一样,看上了一个他不应该看上的人。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了出去,叶闻新又在露台上呆了一会儿,这才回了自己的卧室。他出门前有在卧室留灯,但重新回来的时候,室内却一片漆黑。黑暗中,叶闻新听到了极其细微的啜泣声,像受伤的小动物在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叶闻新开了灯,室内亮起的一瞬,叶闻新看到孤余风蹲坐在猩红的地毯上,藏在房间靠近落地窗的角落里——那是整个房间离房门最远的地方。他在怕他。但他也不敢逃离。毕竟,这里是他仅剩的避风港,是他达成目的的唯一途径,也是他的家。叶闻新点燃了一根烟,久违地塞到了自己的嘴唇里,他大跨步地走进了房间,顺手拿了一盒纸巾,扔在了孤余风的面前。叶闻新抽完了手中的烟,用几乎燃尽的烟蒂指了指那盒纸巾,说:“先擦擦眼泪。”
孤余风缓慢地抬起头,自下而上地看向叶闻新,眼里没什么恨意,但也没什么情谊。半响,他说:“你把我当做了什么呢?”“这取决于你想做什么。”叶闻新将烟头碾进了手边的水晶烟灰缸里,“你想做我的伴侣,就做些让我看得过去的事。如果你还想和前任纠缠不清,私下里拿钱贴补他,撒谎去陪床照顾他,那我愿意上你,你就是我的情人、床伴、宠物,我不愿意的话,你就是我的陌生人、乃至仇人,之前我为你花费的金钱不必还,但之后你混成什么模样,也与我再无干系。”“叶闻新,”孤余风声音很轻,“我们之间不该变成这样的。”“那是你的错,”叶闻新不带一丝感情地回答,“你曾经伪装得很好,好到几乎把我骗了过去。”“我爱你,并不是伪装。”孤余风的声音微不可闻。“或许吧,不过那并不重要,”叶闻新不耐烦在这个话题上反复纠缠,他轻笑出声,“你很想让剧组重新运转,对么?”“是的,我想,”孤余风的声音里几乎有些自暴自弃了,“但你不会同意的,是么?”“激将法对我没什么用处,”叶闻新仔细地观察着孤余风,“我们当年的约定,结婚后我会帮你处理债务,并不包括我要砸影视资源捧你上位,一直以来,我都在做赔本生意,现在我不想再赔本了。”“也好,”孤余风惨淡地笑了笑,“或许一开始,你就不该答应我。”“现在纠正这个错误,倒也来得及,”叶闻新平静地提出了一个建议,“要不,我们离婚?我放你自由,你可以自由地和你前任在一起。”“我不会和他在一起,我不爱他了。”“那你想和我离婚?”“不想。”“聪明的选择。”“如果我说我是因为舍不得你,而不是觊觎你的权财……”“这二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区别,”叶闻新冷静地回答,“如果我是个普通人,我们也不可能结婚。”“……你想要我做什么?”“你想要什么。”“让剧组复工。”“那不在我们的合约范围之内。”“……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求我。”“我已经求过了。”孤余风忍不住怼了一句。“不是那种求。”叶闻新的内心竟然有一丝愉悦。“是哪种求?”“讨好我,取悦我。”“……”“我并不是在逼你,”叶闻新“好脾气”地补充说道,“我给了你选择,而你要做的,是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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