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们又不敢像对邬道升一样对朝鉴死命催。毕竟前剑尊是冷情冷肺了点,但对所有人都无所谓,对无所谓者的催促自然也就不会发怒。朝鉴不一样。他被催得紧了会打人。本来不知道会被打,直到有几位长老组团去劝朝鉴收徒,而后都被打了。朝鉴还打得很疯很用力。几个老头被他打得鼻青脸肿,自称之后再也不敢催了。谁知朝鉴不愿意简单了结,打完之后还笑嘻嘻地蹲在长老洞府前面,天天追着人pi股后面问要不然就收你做弟子吧要不然就收你做弟子吧。五六百岁的老头自个儿都开山纳徒了,而且人家有正儿八经的老师尊,怎会给一个区区三百岁的小子做弟子。但他们敢怒不敢言,因为打不过这个三百岁的小子。朝鉴这样cao作一通,再也没谁敢要他收徒弟了。哼。掌门冷哼一声,眼尾细长的桃花眼覆着寒光,我这个剑尊的首徒位置早有人选了。什么脏东西都敢往我府里拨拉试试,也配。谁都不知道现剑尊朝鉴的首徒位置究竟给谁留的。他谁也没告诉过。所以旁人都当是朝鉴的信口胡言。陆浑山掌门向来不靠谱,连自家宗门的事务都不管,还能指望他负责其他人的期望吗?今日掌门洞府很热闹。朝鉴回洞府住了,他把自个儿睡的冰棺炸了。冰棺一炸,那声响震天动地,直接将二机峰其余几座长老山峰都炸得余震不断。长老们惊疑未定地从山府里出来,徒子徒孙们跟在长老后面跟了一溜串,众人脸上余惧未散,面面相觑着不知所以然。但很快,靠谱的副掌门江春与出现,道是掌门睡塌了冰棺。闻言,在场诸人都露出了古怪神色。本来以为是有大魔攻山头的惊惧不约而同地被一股子麻木代替。原来是掌门。是他就不意外了。这人什么鬼动静都能搞得出来。他做出再离奇的事情也不奇怪。只是吓人。弄清楚是自家掌门搞出的祸事后,徒子徒孙们便安抚着自己的师尊师祖回了洞府。最后只剩了个江春与。副掌门安抚好不安的同门后,抬眸望向山石滚动最严重的山头,眸光沉沉。所有人都将这次的巨响当做朝鉴的又一次发疯。
他是陆浑山最厉害的疯子,所以就算毁了自己洞府也不足为怪。可不对劲。就是不对劲。江春与回想起退出朝鉴洞府时看到的的景象。那位素来没个正形的掌门竟而神色冰冷,时常狐狸般笑的眉目却露出了若有所失的怒意。可那怒意只浮现了一瞬间,转而便被阴暗又癫狂的笑意占据了。江春与没能看全。朝鉴用剑风把她赶走了。随着凌厉剑风一齐扬出的还有几块浅蓝的碎冰。江春与认出那是仙品玉髓。是朝鉴最喜爱的宝贝。制成冰棺后放在洞府里,他人虽然不常回去,但每日必要抓个别的峰力的弟子去擦拭冰棺。这是送给我乖徒的礼物,谁都要像待掌门我一样好好待它。他的乖徒一百来年都没个影子,现在连这宝贝玉髓都砸了,倒是坐实了朝鉴不会收徒的传言。江春与若有所思地转身。究竟是什么激得这笑面疯子也维持不住惯常做派了?团花暗纹的锦靴慢慢踩上一块冰蓝碎块。靴底不过稍稍下压,宝贵无比的玉髓便在鞋下化作细碎粉尘。锦靴主人踩在细尘之上,宽袍下一双修长有力的长腿微动,便走出了狼藉不堪的洞府。青丝散漫半束的朝鉴垂首在府门前站了会儿,而后眯起眼抬脸,视线从森密的日光看出去,透过重重叠叠的树影子,一双惑人的桃花眸直直看向山外另一座山峰。一半峰就在他洞府正前方。隔着密林森竹与白云霞光,遥遥相对着。从前,他隐匿着身形在洞府前看沈纵颐与邬道升日日相处。冷面剑尊与温柔首徒,彼此之间话不多,可实是有一股旁人插不进去的契合氛围。邬道升作为剑尊,可谓是揽尽两州宝物,但他不在乎,一件一件都给了首徒。分明可以直接放言出去,叫众人把送剑尊的物件直接给徒弟就好了。他怎么没有。他怎么要亲手把东西交给她。沈纵颐看不出来她那师尊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她只是个废灵根的小剑修。所有人都说她活不长久,也不可能修炼出真正的道术。所以她一定很仰慕自己天生剑骨的师尊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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