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一下——苏苏是?”
“苏苏…是我小时候养的一只小土狗。我十二岁那年,过年,晚上它睡在茅草堆里,有一群小孩在旁边放烟花,烟花点燃了茅草,火烧得很大,苏苏没能跑出来。”
晚饭时还乖巧匍匐在他腿边啃肉骨头的小狗,大火后,变成了一把骨头。
事情过去太久,小裴的悲伤和眼泪都停留在了十二岁的日夜,现在回想,他已经无泪再讲。
小裴最后一个到达酒店,同事们都收拾好准备出发,就差他了。
当天下午,他们去了当地久负盛名的国际金融中心打卡,拍了熊猫,吃了火锅,玩了一局密逃,后来回酒店又打半宿麻将。
回到房间,小裴已经困到不行,匆匆洗了澡扑到床上,坠入梦网。
又是那样的梦。
但不知为何,这次梦中的小裴思绪清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后,推动的手不再是白天那样轻飘飘的——他的温柔是对自己的小狗,而不是一个梦中不确定的人。
“你是谁?!”
这不是苏苏的爪子,而是人的手,几乎完全握住了小裴的胯骨,用力往下拽——上一秒小裴还安稳睡在床上,下一秒身体悬空,腰以下都没有可着力的地方,被引力拉着坠。
那人膝盖跪在床沿,强行分开了小裴的腿,也成了唯一接住他的支点。像一堵墙一般,气势汹汹压上来,咬他的唇和舌尖,炙热的欲望无比真切抵在腿间。
湿热的吻向下,一口咬在脆弱的颈部,过长的发丝蹭过小裴的脸,很痒,那股痒如电流直直钻进心里,炸开了烟花。
小裴想睁开眼睛,眼皮却犹如千斤重,整个人像被裹在泥潭中,使不上任何力气。
……
从这日开始,小裴几乎每夜都会梦见那个男人,把弄玩具一般,将他按在身下,所有反抗都被禁锢在那双冷酷无情的大手里。
“你觉得它是什么?”
小裴抬起惨白的脸,双颊因咬肌过度紧张在轻微发颤。
“我……”
他的声音有些哑。
“喝点水,别着急,慢慢讲。”
心理医生把水杯推过来。
“谢谢。”
小裴端起水,润润喉咙,面色稍稍恢复了一点。
“梦境是潜意识的映射,它可以反应出你真正没有表达出来的一些东西。人在梦境的时候理性处于没有被压制的状态,它表现出的,是你最真实的一部分。”
“其实,你并不讨厌梦里的它,对不对?”
小裴双眼愣愣的,没有目视心理医生,而是望着其身后的玻璃窗出神。
大约一分钟后,他才如梦初醒地点点头。
“我觉得,它就是我的小狗,小狗,苏苏。”
“那么,它映射的现实就是苏苏。”
可是苏苏早就死了,它死得太早,太轻,不足以在小裴内心深处留下如此深重的感情。
“你想要忘记它吗?或者说,你还想在梦里见到它吗?”
……
小裴抗拒回答这个问题。
“那我们换一个问题。梦里发生了什么,让你觉得它就是苏苏呢?”
这并不是小裴第一次来到天府。
三次。
第一次,是在九岁的暑假,家里人带他去了青城山,下山时在一个小山坳里捡到了苏苏。
第二次,苏苏死后,父母拗不过倔强的小裴,带着他,以及装有苏苏骨头的盒子,再次来到青城山。
它从这里来的,应该魂归故里。
巧的是,团建第二天的行程也是青城山。
小裴想到了那个和他同程的盒子,当时,苏苏也是被装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盒子内。
是的,同程。
和乘务员尴尬一面后,对方推着餐车走了,她的身影一离开,小裴立刻发现了那个盒子,就在斜对面的位置,被放在脚边,但很小心的用毯子垫在了下面。
他感觉自己要被吸进去了。盒子好像有魔力一般,把整个世界打造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使小裴在无所知中走入陷阱。
之后,他第三次见到了那个普通男人,在下山路上。对方也觉得有缘,撞上目光后,回以一个坦荡的微笑。
只是,他身边是空的。
那个盒子不知道被他留在何处,冥冥之中,小裴与它有了感应,迈出的每一步都在向它靠近。
“听你说起来,有一点像鬼故事了。”
“人死后会有灵魂,苏苏死后当然也有。”小裴反驳了他:“这不是鬼故事,它想我了,来看我,仅此而已。”
小裴的直觉告诉他,苏苏想说些什么,可是它发不出声音,只能通过肢体表达——
它的肢体表达,就是把小裴吻到快要窒息,像虎豹捕杀猎物,从后面咬住脆弱的咽喉,听他因死亡来临恐惧地喘息,干柴烈火烧得愈来愈烈,像是要高潮了般,浑身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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