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贤王以前不显山不露水,没有召见就一直待在自己的左贤王庭,不像右贤王几乎天天都在单于庭蹦跶,大阏氏就以为他是个低调的人,对权力也没什么兴趣,所以才一口答应了跟左贤王合作。然而现在她才知道,自己看走眼了,这人改了性子,怕是以后要在单于庭常驻了。大阏氏暗暗咬牙,顿感不可任由他肆意发展。但这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筹划出来的,正好,齐国人来了,大阏氏偃旗息鼓,不再吭声,她转身走了。身为大阏氏,她是没资格出现在这种场合的。而左贤王见她越来越势弱,这才轻蔑一笑,觉得不过如此。把地方收拾收拾,然后叫上从刚才就不敢再出声、生怕自己遭殃的二王子,他们去找齐国人了。还是那个老单于接见他们的大殿,只是这回主角换了,上面的单于之位是空的,左贤王跟二王子一起接见他们,两人的座位也分不出主次来。孟昔昭看一眼他俩,正准备拱手行礼,然后余光瞥见一人,孟昔昭登时吃惊的看过去。右贤王?!右贤王佛坎站在一旁,依然是一脸带笑的看向齐国人,注意到孟昔昭吃惊的眼神,他也没露出异样的神色,只对他客套的笑了笑。孟昔昭顿时就感觉很复杂。左贤王啊左贤王……该说你是太自大了,还是太慷慨了,正主你关起来了,却把他的智囊放出来了,这叫什么道理?!难不成右贤王还能立刻就转过弯来,觉得可以放弃大王子,转而辅佐你吗?孟昔昭无法理解这种脑回路,看看泰然自若的左贤王,再看看笑得越来越和善的右贤王,孟昔昭感觉,以后匈奴王庭的每一天都会很精彩。不过,那也就不关他们齐国人的事了。坐在谈判桌上,双方都没废话,直接就提起关于马匹价格的事。虽然这事之前一直是右贤王在负责,但今天说话的人,全是左贤王。“不知道齐国想要降价几成?”太子坐在正中,不说话,只漠然的看着眼前的茶杯。孟昔昭笑:“这不应该来问我们吧,还是匈奴先说,你们希望我们购入马匹时,要价几何?”二王子嘟囔:“我们自然还是希望原价购入。”左贤王笑了一下,显然,也默认这种说法。孟昔昭点点头,“我明白了,那就是八十两银子?”左贤王:“……我们说的是原价,二百两银,五石粮食。”孟昔昭还没开口,坐在最边上的臧禾突然笑了一声:“我们说的也是原价,二十年前不管是齐国,还是月氏,还是南诏,乃至高丽东瀛,每个国家风物志上记载的马匹价格,都不超过一百两银子。”左贤王皱着眉看向臧禾,眼睛还在臧禾的脸上打量一圈。……没办法,臧禾之前实在是没什么存在感,左贤王都快忘了齐国送亲队伍里有这么一号人。“那又如何,这个价格是你们的先皇跟我们单于定下的。”臧禾抬眼,对着左贤王皮笑肉不笑:“先皇仁慈,为了帮助当时的匈奴,在马匹价格一事上,让匈奴占了好大的便宜,但如今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先皇也已登极乐世界,再让匈奴占下去,我们齐国成什么了?”臧禾说话忒不好听,左贤王眼看着就要发火,孟昔昭眨眨眼,赶紧出来打圆场:“息怒息怒,左贤王殿下息怒,请您见谅,臧员外郎这个人心直口快,其实他本意是好的,就像他说的那样,当年齐国是为了帮助匈奴,也是为了巩固刚刚和平下来的两国关系,帮扶了二十年,齐国已然仁至义尽,如今齐国和南诏战事不断,这马匹,我们还是要买的,如今是不是该让匈奴,来帮扶我们一把了呢?”左贤王冷笑:“是帮扶?还是趁火打劫?八十两银子,就想买匈奴的好马,不如继续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吧!”孟昔昭:“您别急呀,八十两银不过是跟您开个玩笑,都过去二十年了,怎么可能还用这个价呢,物价本就年年上涨,您看这样如何,一年多一两银子,今年,我们就用一百两银子跟匈奴买马,明年,我们用一百零一两,这样一年年的叠加,如何?”别说左贤王了,连二王子听了都皱眉。一年年叠加,叠到二百两的原价,还得再等一百年?搞笑呢,一百年以后他儿子都死了!而且齐国不是刚研究出可以代替马匹的武器吗,过几年,他们撕毁合约,不买了,那要怎么办?二王子坚决不同意这个方案:“不行!要定价就直接定,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孟昔昭啊了一声,看着有些不情愿:“好吧,那我们也不可能接受二百两的价格,如果还是这个价,我们宁愿不再买马。”说到这,在桌子底下,他踹了崔冶一脚。崔冶:“……”接收到暗号,崔冶突然抬起头,仿佛听到了自己感兴趣的内容,他眼露精光,看向对面的左贤王。左贤王突然心里一突。这齐国太子什么意思,刚刚砍价的时候没动静,怎么一说不再买马,他就抬头了。难不成,他其实跟齐国皇帝一样,都更加赞成不买马?左贤王沉默片刻,直接开口:“既然都已经坐在这了,我也不会临时反悔,只要你们把降下的价格,用别的东西补足,这马匹的定价,我们最低,可以给你降下两成。”两成,就是四十两银子,从二百降到一百六,已经不少了。左贤王说的十分肉痛,因为昨晚他想的是,只降一成,不管齐国人怎么说,都咬死了一成。孟昔昭听了,却没有立刻搭话,他只是看着左贤王的脸色,似乎在斟酌他是不是说了真话。半晌,也不知道他斟酌出了什么结果,孟昔昭微微一笑,“看来,匈奴的诚意不过如此。”
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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