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高三的时候,每周四下午才会是音乐课。
每次沈谨言都会去得很早,教室中间有一部施坦威的三角钢琴,音色很浑厚。他不会弹琴,但陈思远会,他就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陈思远。
他想陈思远应该永远不知道,自己不是不喜欢午休,只是想偷走一点和陈思远独处的时光。
“我弹琴会吵到你吗?”清瘦的少年弯腰问坐在椅子上沈谨言,他的睫毛很长,身上有檀香木的味道。
“怎么会呢?”沈谨言笑了,他求之不得。
于是整个学期都演变成两个人提早一个小时到音乐教室,一个人弹琴一个人静静地听。
沈谨言觉得他们相处的模式很奇怪,所有的交集只有两个班同上音乐课的前一个小时,然后又变回陌生人,不约而同地坐到教室里两个相隔甚远的角落。
但只要他闭上眼,就是陈思远在琴键上跃动的手指,手指纤长,骨节分明,他很喜欢这双手。
这天下的雨很大,周五老师拖堂,沈谨言走出校门的时候刚好是下班高峰期,他撑起伞往家的方向走。
中途经过一条小巷,伸出传来几声斥责和调笑,在细密雨声中尤为突兀。沈谨言不禁停住了脚步,他想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人,但是就是这么阴差阳错地转身走进小巷。
屋檐下爬了一只黑猫,它盯着沈谨言手上黑色的伞,雨水把伞面淋得跟黑猫身上的皮毛一般发亮。
巷子深处,有几个穿着隔壁二中校服的混混正把一个龙城中学的学生往地上推。
“操你妈!装什么好学生?”其中的一个染着黄头发的高个子男生往地上蜷缩的人踢了一脚。
踢的一脚好像是一声发令,身边的几个人开始同时踢打地上的人,伴着嘴里喋喋不休的谩骂。
沈谨言站在五米开外,这群人很吵,他开始后悔自己走进来凑热闹。
“你不是很能打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高个子还在一旁高声喊着。
沈谨言刚想转身,就一眼就瞥见地上苍白的手,撑在乌黑的水泥地上,骨节处泛红还被划破了好几处,好像是一块璞玉上多了几道裂口,渗出鲜红的血液。
他认出了这双手。
像是下意识的行为,沈谨言丢掉了伞,抄起旁边的一个破垃圾桶,重重往高个子头上一砸。
“我草!”高个子吃痛大骂,转过身来却被垃圾桶罩住了头,沈谨言往他腹部一踹,高个子往后一倒,连带着撞到了身后的两个同伴。另一个寸头男生从震愕中反应过来,狠狠踩了一脚地上人的手,就往沈谨言的方向打出了一拳。
手被用力一踩,地上的人吃痛地发出细微的呻吟。一瞬间,沈谨言却像是疯了一样抓住寸头的衣领,把他摁在地上往死里打。
“你他妈的谁啊?疯了吗!”高个子和两个同伴从地上挣扎站起来,看到寸头一脸的血,立刻把沈谨言推倒在地,架起寸头就往巷子外跑。
沈谨言没有去追,他半蹲在地上,雨水把他的头发淋湿,顺着发尾一滴滴的落在地上,融在地上寸头流出的血里。
“喂”少年稍微支起身子,“雷锋同学,能不能扶我一下。”
那是陈思远,一张漂亮的脸混着雨水,尤其狼狈。
沈谨言这才反应过来,拿起伞,走上前把陈思远架起来。
他扶着陈思远走出了小巷,一路上两人都一言不发,沈谨言低头就能闻到他身上的檀香木味,混着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去哪里?”陈思远发现走的路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医院。”沈谨言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在他说完了以后,陈思远就把他拽住了,“不去,小伤,去什么医院。”
沈谨言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抬起,那只手几根手指的指节肿了一大块,被磨破了皮还留着血。
“就这你还想弹琴?”他一想到寸头那用力一踩,就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
陈思远自知理亏,低头任由沈谨言牵着他去医院。
等陈思远包扎好,已经是8点多了,夜里气温骤降,两人身上湿漉漉,雨夹着风打在他们身上,冷的陈思远打了个颤。
“我在这就行了,打了车,等会儿就到。”两人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陈思远向沈谨言说。
“嗯”沈谨言陪陈思远在旁边的一个公交站坐下“还疼吗?”
陈思远笑了,把右手五指张开,往前一伸“好像不疼了。”纱布在他的手上裹了一层,路灯的光透过边缘,显得这双手更白了。
沈谨言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用力压着他的手腕把手按了下去,“你骗人”,他说。
眼前漂亮的少年笑的更大声了,“原来这么懂关心人啊。”
出租车不一会儿就到了,他朝沈谨言挥了挥手,上了出租。
沈谨言看着出租消失在路口,掏出电话回拨了个号码。
“刘叔,可以来接我了。”
陈思远坐在出租车上,“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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