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麻烦你了,我们上学去了。”本来他们都以为家公爷爷会过来几天帮忙晒稻子,晒好稻子还要拖去粮管所。可家公爷爷这些天一直在外面还工,婆奶奶不能两头跑,江家的稻子只好他们自己来了。到了学校,早自习陶老师陶老师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提醒大家:“家里稻子都收了吧?记得赶紧交爱国粮啊,这事不能拖。还有啊,马上10月份了啊,还没交集资款的,回去跟家里大人说下,快点交。你们早一天交,学校早一天盖好,就能搬到新楼去上课了。”她点了点江海潮,“班长过来,你统计下班上有哪些人已经交了爱国粮了。”江海潮只好上讲台:“家里卖了爱国粮的举一下手,上来把条子交了。”
这会儿才刚秋收完,很多人家跟江海潮他们一样,家里的稻子都没晒干呢,稀稀拉拉的,只有几个人举了手,说下午回家才能把粮管所的条子拿过来。江海潮记完名字准备下去,陶老师喊住她,小声问了句:“你家什么时候交?还有集资款,这个月要交了啊,学校在催哩,原本就说10月份之前得交上来。”江海潮愣了下,她以为家公爷爷报名那天来学校拿回海军的学费时已经交了。大概当时急急忙忙,家公爷爷忘了吧。“那我回家跟我婆奶奶讲下。”陶老师笑了:“快点啊,你是班长,应该带头。”天才(捉虫)江海潮下了讲台回到座位上,听陶老师又宣布:“第一堂课考语文,都准备下,一会儿该上厕所上厕所,别一考试就要跑厕所。”教室里顿时响起抽气和哀嚎声,怎么又要考试啊?开学的时候不是说要搞素质教育,以后不搞考试那一套嘛。陶老师像看傻子一样看自己的学生:“不考试?中考考不考?上大学考不考?你以为不考试对你们是好事?你们家大人是多大的干部?不考试推荐上学的话,轮得到你们吗?我告诉你们,恢复高考中考是我们这帮泥腿子祖坟冒青烟才得来的天大的幸运。考试,是你们唯一的出路。一个个不动动脑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家庭出身。”五年级的小学生被训得个个头都不敢抬。早读下课铃一响,赶紧跑去上厕所。回到班上,明明还没上课,但陶老师已经发卷子了,拿到卷子的学生也不敢交头接耳,都老老实实地抓着卷子看。等到挂在升旗台后面老松树上的铃再度被敲响,陶老师才宣布:“可以写字了。好好考,放一个礼拜的假,我看你们是不是玩疯了。”班上有胆儿肥的学生立刻叫苦:“才没玩呢,我都累死了,我一直跟我爸妈割稻打稻,还去给人换工呢。”陶老师问他:“苦不苦?”男生拼命点头:“苦死了,我累得瘫在床上都起不来。”陶老师也点头:“晓得苦就好,不想这么苦,不想你爸妈再跟着你们受一辈子苦,就好好学习,将来考出去,才有好日子过,吃国家粮!”教室里又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是老生常谈,班主任动不动就是这套。“好话歹话以后你们就分晓了,反正你们记住一点,老师只希望你们好。不是指望以后沾你们的光,而是好歹教你们一场,看你们吃苦我也看不下去。好了——”陶老师盖棺定论,“都好好考试,不许交头接耳。”一堂课的时间,全用来写试卷了。下课铃敲响时,班主任又喊江海潮收试卷。他们学校跟电视上放的不一样,根本没什么课代表,基本收作业收试卷甚至改试卷都是班长的活。江海潮站起来时,卢艳艳拼命朝她使眼色,于是她没拿走自己的试卷,就放位子上,从第一组第一排开始收起。陶老师在讲台上喊:“都放下笔啊,不准再写了。”可是江海潮收到他们面前时,好些人都还在垂死挣扎。其实真没必要,卷子总共就一面题,会写半堂课的时间都不用就能写完。待到她把试卷交上讲台回座位,卢艳艳拉着她的胳膊问:“鲁迅为什么原名叫周树人啊?”坐她们后面的陶静惊讶:“他原名叫周树人啊,他为什么要改名?”江海潮哪知道,她只晓得鲁迅原名周树人,还有个弟弟也是作家,叫周作人。陶静“哦”了一声,下了定论:“那他弟弟肯定很作。”江海潮不敢肯定:“大概吧,反正他弟弟是个汉奸,给日本鬼子当过官呢。”哎呀,那真是,鲁迅会不会气死啊,有这么个弟弟。江海潮乐了:“那时候鲁迅已经死了啊,抗日战争是1937年开始的,他1936年秋天就去世了。”卢艳艳突然间脑洞大开:“是不是他爸爸姓周,他妈后来带他改嫁了个姓鲁,所以他才叫鲁迅?”他们班就有同学是这么改的名。他原先的爷爷奶奶还找到学校来闹过呢,他奶奶瘫在地上拍大腿说他妈丧良心,要害他们家断子绝孙。后来还是校长出面把人给劝走的。陶静反对:“不应该,如果真是改嫁,那他弟弟为什么不姓鲁?”卢艳艳很有想法:“应该是带走一个留一个,不然周家绝后了,他们家肯定会闹的。对,就是这样,所以他弟弟后来变成汉奸了。要是都跟着他们妈妈改嫁,不会这样的。”江海潮:虽然……但是……她莫名心虚地打断同桌的奇思妙想:“应该不是,他弟弟是跟他一块儿去日本留学的。而且他儿子也姓周,不姓鲁。”哎呀呀,这就过分了,卢艳艳觉得鲁迅做的不对,哪有这么快急着还宗的。他后爹还送他去日本留学呢,肯定花了不少钱。陶静跟着义愤填膺起来,也认为鲁迅这样不地道。江海潮听他们批判半天,终于忍不住:“有没有可能他妈根本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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