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外界作何评价,谢漓只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年雪夜,一家三口牵手回家,永远是他心中难以忘怀的一幕。而那个系红围巾的母亲,看向陆之尧和丈夫的脸,是无比的柔和、幸福。谢漓相信,那个女人是个好母亲。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却能选择自己的活法。他母亲活着时,勤勤恳恳生活,要忍受私生女身份带来的阴霾;而等人死了,却依旧要被拉出来鞭尸,成为讥讽陆之尧的话柄,凭什么?陆之尧打小独立自强,成绩优异,就算性格稍显恶劣,但胜在三观正常,也称得上是半个天才。没有萧家的扶持,陆之尧依旧活得光彩、明亮、有尊严。可如今就因为他有萧家血脉,又有可利用的价值,就活该被人当众侮辱亲人?丧失自己的婚姻自主权?谢漓气不顺,眼神直愣愣盯着对面,说:“如果你妈还活着,她肯定不希望,看到你在萧家忍气吞声。”“我知道今天来萧家,你有自己的考量。可你要我就那么听着,他们贬低你母亲?”“抱歉,我做不到。”这一次的麻烦,他还就替陆之尧招惹了。对面的人迟迟未开口。从听到“是为了你。”开始,陆之尧满脑子嗡嗡作响,方才所有的愤懑悉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鼓般跳动的心脏,他从来没这么紧张过。谢漓为了他,行使了自己的,第一次拒绝权。堵在喉咙里的那句——“我不在意,你不用做这些”。陆之尧迟迟说不出口。他并非不在意,只是这些年听过太多遍,心中早已麻木。可当一个人。一个最不可能冲出来的人,站出来说,要替他出头。陆之尧的心像是久旱逢甘霖,很喜悦。他收下心中那点跃动的兴奋,深呼吸口气,眼眸闪亮:“你确定你要拒绝?”谢漓点头:“我确定。”那些人贬低陆之尧母亲时,不仅是在中伤陆之尧,也是在中伤谢漓对美好家庭的向往。他说完,察觉到陆之尧手上力道轻了,嘴角有丝不经意的浅笑。这是,很开心?陆之尧没再为难他,只要求:“一会少喝点。”“喝个酒还要讨论这么久?”萧婕书不耐烦摆弄桌上的杯子,朝赶回的两人说。
周边众人早早摆好吃瓜的架势,就待主角登场,一见两人回来,立马闪开让路。谢漓挽着陆之尧,在人群中,看到了刚赶回来的袁达、袁欣两人。他转头,笑盈盈对萧婕书说:“毕竟是四瓶酒,又不是四瓶水,总要先给阿尧做下心理建设嘛!”女人扫过两人相挽的手,“哎呀”一声:“小两口感情还挺好。这要是一会把人喝坏了,陆之尧不会怪我吧?”四瓶白兰地被摆在桌上,谢漓走上前,先开了一瓶,倒满两个杯子。“要我喝可以,不过就我一个人喝,是不是太没意思了一点?”谢漓端起一杯饮尽,轻掀眼眸,银框下的眼睛似醉非醉,泛着水光。“您说你们萧家,只要会喝酒的人,那要不也让我见识下,您的酒量如何?”谢漓故意挑衅,“当然,您要是不能喝,那我就请刚才那位舅舅回来也行,他看着酒量应该比您强点。”十分拙劣的挑衅,但谢漓知道,萧婕书这样的骄纵性格,受不了自己被拿去,同废物做比较。果不其然,萧婕书扭头问:“什么玩法?”“就用扑克牌,猜大小。”谢漓解说,“洗完牌后,有二十秒的展示时间,我们各凭本事,记忆数字顺序。随后第一张为公牌,先抽的玩家,要说自己的牌比公牌大或小。说对了,对面罚酒,说错了,自己罚酒。”“两人抽完一轮后,最后抽的那位玩家的牌,自动成为下一轮的公牌。”谢漓伸出手指,“但是整个抽牌过程,除了裁判,玩家都不能翻开自己的牌。”介绍完玩法规则,见女人没说话,谢漓又给自己续上一杯:“您是长辈,我是小辈,为了体现诚意,我再干两杯,您觉得如何?”萧婕书思索几秒,三杯白兰地下肚,对方脑子只怕也是不大清醒。她听老爷子提起过,这谢漓只个末流十八线,连大学都没读…这种智商,难怪敢提出20秒记忆扑克牌,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萧婕书:“好,那谁做裁判?如果是陆之尧,那我就要再考虑下了。”只见谢漓摆摆手,目光扫视一圈,最后点在刚回大厅的袁达身上。“就请这位袁先生来做裁判,怎么样?”众人随他的目光看去,正是方才闪爆全场的绿色花椰菜。萧婕书眼神嫌弃片刻,又想到这男子是同袁欣过来的,她拿不透袁欣和陆之尧的关系,干脆又指指身后的萧璟:“你指定袁先生,那我指定这位侄子,不过分吧?”“不过分。”谢漓一口答应,身边的陆之尧却扯扯他的袖子,他眨眨眼,示意对方没事。不论是袁达还是萧璟,横竖都是他们这边的人。只可惜被指定的两位本身,并不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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