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电话那头的男人曾是他最恨的人,是他苦难生活的罪魁祸首,可就在此刻,在最无助的这刻,温越还是下意识选择了向他求救。温越的情绪再也难以抑制,在此刻彻底崩溃,低低的抽噎声从喉咙里溢了出来。他狠狠掐住自己的腿肉,不想的,其实他一点也不想哭的。可是为什么呢。五年前是你,五年后还是你。陆御权,这么多年,还是你,给我带来无尽的痛苦,却又一次次地解救我。……电话那头许是听到了哭声,沉默了许久,最后的最后,男人哑声道:“别哭。”他像哄淮乐那样,声音很轻很轻:“我会解决好的,不要哭。”-------------------- 陪伴温越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电话一直处于拨通状态,电话那头在说出那声安慰后,再度陷入了沉默,好似就想这样等他哭完。渐渐的,抽噎声慢慢变弱。温越发泄完,蹲坐在椅子上抱住自己,声音只剩下一点抽噎:“你……你准备怎么解决,舆论已经发酵了,网上……说得很难听,我不希望淮乐受到一点伤害……”“不会的。”陆御权打断:“淮乐比你想象中要勇敢很多,更何况那些话也传不到他耳朵里,这点你可以完全放心。”温越并不这么觉得:“只有陆家人不会说闲话罢了,可他要去幼儿园,那里有老师有同学……”“所以这段时间先不送淮乐去学校。”陆御权沉声道:“你不是问我准备怎么解决吗,我请了老师来利亚花园上课。至于网上舆论的问题,陆家会解决好,该封禁的会全部封禁,那些私底下的闲话,和网上流传的淮乐身份问题……”陆御权说到这里停顿了很久:“陆家会尽快推动和电视台的合作,届时我会接受一个专访,彻底公开淮乐的身份。”温越心脏猛地快了一拍,急切问:“什么叫彻底公开淮乐的身份……你想做什么?”“温越。”陆御权叫了一声,语气郑重又严肃,像是在做某种保证:“我陆御权只有淮乐这一个孩子,他是唯一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他是我的独子,也是陆家唯一的第三代,是陆家的……继承人。”“我想做什么,我这么说你懂了吗?”……电话两头陡然寂静下来。第三代……
继承人……温越完全愣成了一块木头。他能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吗,他又该懂吗?陆御权到底想做什么……温越猜不透,只感觉自己刹那间被高高架了起来。他甚至怀疑,一定是自己理解错误,不然就像网络上说的那样,一个贵族名流,又是联邦高官,凭什么去承认并重视一个……黑奴生下的孩子。唯一的孩子,陆家的第三代和继承人,这样宛如承诺般的话,实在是太重了。温越眉头深深拧起:“陆御权,谁也没办法预知未来,淮乐现在是你唯一的孩子,但那不代表以后。你这样是给自己断了后路,做不到的承诺不要乱说。”“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陆御权轻笑了一声,又带着些落寞:“温越,我之前说过……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这不是一时兴起的话。”“无论是作为淮乐的父亲,还是作为一个……”他像是在找一个恰当的形容词:“做错事的挽回者,或者是你温越的追求者,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两人第一次如此敞亮地说开。不再像以往那样将爱意藏在怀疑质问里,藏在争吵指责里,那样爱意也几近于无。可挽回、追求,如此直白的话语从陆御权的口中大喇喇地说出来……却让温越对未来的迷茫感更重了。即使温越没办法否认,的确,的确在最慌乱、最不知所措的时候,他下意识会选择将电话打给陆御权。可那并不能代表什么,他们之间的矛盾实在是太多了,有太多太多东西横亘在两人之间,无法跨越。“陆御权,何必呢?”温越感到心脏被紧紧攥紧,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说出最狠的话:“你就没想过,要是我永远不原谅呢?”他想到淮乐来的那天,男人早早赶到公寓送早餐,还有后来紧跟在公交后的那辆车,温越咬紧了唇:“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不值得,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结果。”电话那头再度陷入了沉默,这次的沉默更静更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陆御权终于道:“值不值得我自己清楚。”他刻意忽视了不原谅这个词:“淮乐是陆家的继承人,孩子已经有了,就算我下半辈子都围着你转,把时间都花在你身上,别人也没立场说什么。我围着我孩子的母亲转,有什么不对吗?”“……”温越一时无言。“算了。”陆御权长叹一口气:“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认真的。”男人话锋一转:“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这次的采访对象除了我,后期还会添加一个新版块,到时候……我准备让淮乐也回答几个问题。”“淮乐?”一提到孩子温越就紧张起来:“淮乐还那么小,他能说什么?”“他不小了。”陆御权语带无奈地笑了:“况且也不需要他回答特别严肃的问题,几个日常话题罢了,稿子会提前对好,到时候也是栏目组来利亚花园采访,不会出去,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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