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涌动,连同烛火的光亮也跟着黯淡了几分。
“你昨天也说累了,怎么今天又累了?”殷月离语气淡淡,有种被打扰了兴致的不悦。
带着寒意的阴影爬到脚边,柳遥吓得魂儿都要飞了。
“真的累了,”柳遥思绪一片空白,“最近在学算账写字,时间总是不够用,下月,不对,后天吧,邵管家说后天庄园最大的那个汤泉池就能修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去。”
醴泉庄内的汤泉池很多,但因为年久失修,多数都已经不能使用了,柳遥说的汤泉池就位于庄园的最西侧,四外有竹林和山石环绕。
尤其是下雪的时候,合着汤泉氤氲的水汽仿佛仙境一般,的确是个私下相处的好地方。
殷月离想了想,终于点头,“行,那你这两日好好休息,我们等后日再说。”
寒意散去,屋内烛火重新亮了起来,只有一缕阴影悄悄爬上柳遥的手腕,分明没有实体,却偏偏带了种古怪的凉意。
柳遥捏住袖口,浑身紧绷得厉害,只感觉那团阴影一路向上蔓延,手腕,肩膀,直到后脊深处。
额角渗出了细细的冷汗,而他只能拼命忍耐着,假装什么都没有察觉。
半晌,那团阴影终于停下,依依不舍地缩回到黑暗。
“怎么了?”殷月离目光关切。
“没,没事。”
柳遥打了个哆嗦,觉得不用等后日,他明天说什么也要把里正找出来!!
屋里的炉火烧得很热,柳遥却做了整夜的噩梦,梦见有一团黑影将自己层层包裹,仿佛溺水般窒息。
第二日清晨,柳遥趁着洗漱的工夫将自己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可疑的痕迹后,终于暗自舒了口气。
应该……什么都没有发生。
距离后日只剩下一天。
柳遥看了眼窗外扫地的无头小厮,不禁用力揉了揉额角。
时间紧迫,虽然里正如今还在城内,但没有人能保证他会一直留在那里。
一旦让里正察觉到危险离开,那么往后再想要找到真相就很困难了。
早饭很快端了上来,柳遥才刚吃了半个包子就停下了,转头和殷月离说了自己想早点进城的事。
“这么早就进城?”殷月离闻言皱眉,又盛了碗粳米粥递给他。
柳遥不敢与他对视,只勉强喝了口粥道,“嗯,茶坊那边还剩下去年的账目没来得及整理,还有我昨天碰见了一个熟人,是以前村子里认识的,我正好有点事情想要找他。”
柳遥原本就不擅长说谎,知道贸然编瞎话只会被对方察觉到不妥,于是索性说了一半的实话。
殷月离盯着柳遥端详了一会儿,见他表情并无什么异样,才缓缓点头道:“别走太远,晚上记得按时回来。”
“好,”柳遥悄悄松了口气,为了缓解心底的压力,抬手帮对方夹了块豆腐,“这豆腐塞肉做得不错,你也多吃一点。”
豆腐塞肉是庄园里的厨子新研究的菜品,金黄的豆腐外酥里嫩,里面塞了蘑菇与肉丁,味道十分鲜美。
殷月离吃了柳遥夹给自己的豆腐,目送他收拾好东西匆忙离开。
沉默片刻,将邵蒙招进屋内,问他柳遥这些时日可有遇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邵蒙满脸疑惑,想了半晌才开口道:“应当没有,公子白日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茶坊里,一般不会随便跑去外面。”
“不过……”邵蒙顿了下。
“不过什么?”殷月离问。
“还请主子恕罪,”邵蒙有些为难,“最近刚过了盛阳节,城里的和尚道士大多都没有离开,为了避免被他们发现,属下也并非时时刻刻都能跟在柳公子身边,偶尔也会有注意不到的地方。”
邵蒙瞥了眼自己盔甲上的血迹,他如今所有展示在外界的形象都是虚假的。
不被察觉还好,若是被普通人不小心瞧见了,很容易引起混乱。
“对了,前两日,”邵蒙仔细回忆了下,“街头刚好有群道士经过,属下担心被那些人看到,便躲进另一条街道去了,中间柳公子似乎有离开过香茗茶坊,时间不长,像是去隔壁酒楼里取了个食盒,之后将那食盒给了街边的一名乞丐。”
邵蒙皱了皱眉,当时正巧有马车路过,再之后发生何事他便没有看清了。
不过柳遥心善,过去也经常施舍街边的穷人和乞丐,有这样的举动也算正常。
殷月离没有说话,脚下黑影攒动。
自从盛阳节之后,不单只是邵蒙,就连他的影子也时常寻不到柳遥的踪迹。
天色有些阴沉,似乎又要下雪。
吱吱嘎嘎,分明是白天,不远处却再次传来古怪的脚步声音,像是有人在门前不断走动,十分惹人心烦。
殷月离轻轻蹙眉,原本还安静伏在他脚下的阴影骤然窜起,直接朝着门外扑去。
一阵惨叫声传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阴影用力拖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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