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嘉是我最好的朋友,几乎每个见识过她魅力的人都如是评价。
你敢信,孩童时代,她惯来会笼络人心的妖名便响彻一方。
城市里的房子修筑得严丝合缝,凡人们以此作为筹码要挟来天空的让步。
即便是阳光普照的好天气,市民们也很难仅凭着几方阳台得到晒得透彻的一床被子,除非上到天台。湿润的南方气候加上大地方特有的紧凑拥挤,让为了求学刚从农村搬来的附嘉苦不堪言。
生性开朗、活泼好动的她和她新认识的伙伴们日日骑着鲜艳崭新的脚踏车流窜于小区的街头巷尾,他们像是黑暗时代找寻光明的先遣者,在异地的钢铁森林里感受光呼唤雨、享受节气。
附嘉作为领头人,小小的车把上晃动着特色的缤纷彩带,每当行人避无可避地让路,总能收获她略微倾斜的车头及感激的一瞥。
赵楚炎房间的窗户正对着某条阴湿的市井小巷,往常除了流浪猫竞争地盘的撕咬声外便永久处于一种无聊的静谧里。
某天,偶然路过的孩子们惊喜地发现了这处新大陆,兴致勃勃地商讨出了结果。附嘉一槌定音,在自己绘就的地图上清楚地记下了这条“雨滴巷”的路线。
响亮的车铃声驱散走黄昏的萎靡,一片小水洼被车轮轮番碾过,溅起不绝的水花,风尘仆仆的鸟雀们纷纷拍打着翅膀远离。赵楚炎急急忙忙向外探头,失望地发现他们并没有驻足。
“喂,赵楚君,为什么她的朋友这么多呢?都没人来找我玩。”
已经七点半了,平常这个时候妈妈早该收摊回家做饭了。他仔细听了听,还是没有上楼的声响,不由得心里打鼓。
声调一下子拔高,“我告诉你,赵楚君,不准你在墙上乱写乱画,下次我可就不帮你啦!”
赵楚君趴在书桌上安静地涂涂画画,不时拿短小的几根手指捂住白纸。
他暗暗翻了翻白眼,夺过她手里拇指大小的彩笔削了起来。
小屁孩搞什么神神秘秘的,他干什么可都光明正大,没有一件事是瞒着赵楚君做的!
几次抬笔几次放下,赵楚君终于忍无可忍,“我已经说了,你再怎么求我,我也不会帮你的!”
“我要有辆漂亮的自行车,他们肯定会带我玩的,到时候你就坐在后面,你不是也没朋友吗?”
“切,谁稀罕……”
“你就嘴硬吧,我都看到你望着他们流口水了。”赵楚君气呼呼地作势要打,反被赵楚炎一把捂住了嘴巴、拖到了家门口。
实在是他们的爸爸太爱惹事,赵楚炎对这种风波简直不要太敏感。
绝对不止个人那么简单,鞋底的摩擦声甚至铁链碰撞的频率越来越频繁,安静了一会儿,蜂群鸣叫般模糊的对话使二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翻出了手机要拨打报警电话。
“有人吗?”年轻的壮小伙子面带犹豫地摁了两三遍门铃。
“老舅,是这家吗?别找错人了。”
后面的老人捂着心口,闻言呲牙咧嘴地从下面的台阶上蹦了上来,爬这几层楼对患冠心病的他来说属实费力。
“这不都写了吗,八栋501!”说着把纸条狠狠拍在他胸前。
“赵天平,艹你大爷的,赶快给老子滚出来!”
隔壁住着的二葫芦不耐烦地推开了门,一下子和十几号张飞那样彪悍的人物对上了眼。
“看什么看,没见过你老娘的奶?”她没好气地拽了拽睡衣带子,再浓妆艳抹也掩藏不住岁月精雕细刻的皱纹。
赵楚君忽然停下了手,听见这话吃吃笑了起来,两个小酒窝甜甜的点缀在小脸上,看着有几分可爱。
赵楚炎想了想,也丢了电话,从厨房货架上抽了把菜刀预备不时之需,然后搬来塑料凳子贴在猫眼上朝外看。
赵楚君他们听妈妈说过二葫芦二十多岁年纪轻轻丈夫就病死了,她婆婆怕那些个不怀好意的吃绝户,贱卖了村子里的房产田地就带他们来了城里打拼。
“二葫芦,你怕啥,他们想我死的都不怕遭天谴,你一个想活的怕啥不敢好好活?”十几年过去,婆婆早就入土为安,那跋扈劲儿她倒学了十成。想起老婆子的好,她更是硬气,叉着腰像只骄傲的狮子王挡在门前。
“告诉你们,赵天平那狗杂种不在,家里就俩小崽子,有什么事儿等我姐妹儿回来再说。”
“你他妈谁啊,有你什么事儿?”年轻汉子通红着脸,态度嚣张但目光闪烁。
二葫芦美目一瞪,忽然往他下三路不怀好意地望了一眼,煞有其事地笑了笑,端得是风韵犹存。
正在这时,孟梅芳紧赶慢赶一手拎着一大包东西上来了。但见这场面,二话没说撂下包袱,脱了身上的薄外套披在女人身上。
二葫芦这才显出些女人的委屈姿态。
“姐,你怎么才回啊,我砂锅里还炖着冬参汤呢都抽不开身,小家这几天不舒服我得到医院去陪她,到时候让小炎小君和她多说说话,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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