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既然有孕,封妃亦是板上钉钉,为免前朝议论,皇上不若依旧按嫔位迎回宫中,待姐姐生下皇子再行封妃,岂不是更加顺理成章吗?姐姐待皇上情真,定不会在名位上计较的。”襄嫔正盯着这最后一席妃位呢,为了她的温宜,不把甄嬛往死里整怎肯罢休。皇上思忖了片刻,忧虑道:“只是朕亏欠莞嫔许多,若不在名位上补偿她,总觉得心有愧疚。”他这该死的愧疚之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了。“皇贵妃只有一女,惠贵妃当年产下公主也才封嫔,莞姐姐此时便封妃,只怕是各宫姐姐们更不能好好地与莞姐姐和睦相处了。”皇上蹙眉考虑,或许是顺着我的思绪,想到甄嬛刚从宫外回来就引得后妃怨怼嫉恨,几乎是让她回来当靶子。若是甄嬛因此龙胎有失,或是成为后宫怨气所中,反倒得不偿失了。“还是容儿思虑周全。那朕就好好装饰永寿宫,寻些珍宝古籍供她赏玩,养胎嘛,心情舒畅最重要。”我依偎在皇上身旁,脚尖轻轻地隔着寝衣蹭着他的腿,搔得他拢住我的身子。“对了,这个莞字不好。朕要给她改个封号。”封号“臣妾近日也读了些书,只听得一个僖字极好,僖者,欢乐也。不正应了皇上喜迎姐姐回宫之事吗?”皇上思忖了一会儿,与我说道:“朕还是看中熹字。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我赶紧迎合皇上道:“臣妾不如皇上文采。熹者,炙热也。恰如姐姐炙手可热,乃是皇上心中最要紧之人。臣妾记得那位说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大儒,就是叫朱熹,姐姐诗书才学也堪称后宫状元,可不是巧了吗?”皇上看着我一笑,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发,“容儿长进了。读书也变多了。能够说文解字了。还是依容儿的意思吧,熹字叫人想起那死板的老学究,不如僖字活泼喜兴些。”我暗暗地攥紧拳头,只觉得还报了当初“鹂”字的屈辱讥讽。我《左传》翻得虽少,但也知道“小心畏忌曰僖,质渊受谏曰僖,有罚而还曰僖。刚克曰僖,有过曰僖;小心恭慎曰僖,乐闻善言曰僖。”这个字送给甄嬛正好。她口舌灵巧、刚硬倔强、受罚有过,用这个字正好警醒她。从前都是她搬弄文墨,好歹我也读了几年书,关键时刻活学活用,不过分。翊坤宫。皇贵妃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里面那个容颜姣好的自己,烦躁道:“皇上怎么又去甘露寺见了那个贱人。还搞大了肚子!”我听着年世兰这么说,恍惚觉得她像是一个老母亲在指责自己拈花惹草的风流儿子。襄嫔吞了一口口水,欲言又止。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在翊坤宫为年世兰筹谋了。如今她位同副后、只手遮天,整个后宫无人对她不敬不尊,根本不需要我们为她出主意。她自个儿主意也大得很,都能联合端妃在皇上的饮食中下药了。
“娘娘的意思是”曹琴默暗暗看了我一眼,又往前凑了一步。我有一种隔世之感,仿佛我们仨还在从前。年世兰还是华妃,曹琴默还是贵人,我还是小小常在。“她不是回来抢本宫的胧月吧?”年世兰忽然警惕,整个人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她愤恨地将手拍在桌上,“本宫不管她回来想干什么。只要她敢说自己是胧月的亲娘,让胧月疑心本宫,本宫就要她的命!”我和曹琴默对视一眼,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情况肯定不是年世兰猜测的这个情况,但是她这么认为倒也没错。襄嫔安抚道:“娘娘现在贵为皇贵妃,谁还敢冒犯娘娘呢?嫔妾等定设法为娘娘筹谋,免娘娘烦恼,好好护着胧月公主。”我也跟着附和道:“娘娘这些年处处照应嫔妾与襄嫔姐姐,嫔妾等自当效力。”这些年过得可算滋润,不说份例赏银只多不少,我得到的赏赐冠绝后宫,可与当年的华妃媲美。皇贵妃听到我们二人的笃定之词,深深吸了一口气,卸下自己手上的护甲,对着颂芝说道:“一会儿胧月午睡醒了,本宫带她去御花园逛逛。”我和襄嫔对视一眼,低头告退。一路上从西六宫往东六宫走,我们两个人似乎都在享受着这种久违的结伴同行。宫中妃嫔皆以安定和顺的日子为乐,或许只有我们在使用心计时才会找到一些自己的存在感。“听说妹妹一力劝说皇上,不让甄嬛封妃归来,姐姐谢过妹妹了。”她聪明得让我舒坦,她知道我做此事完全是为了她。“她是废妃之身,名下又无龙裔,凭什么可以越过姐姐头上去?论出身、论姿貌、论年份资历,若她封妃,妹妹当真为姐姐不平。”襄嫔莞尔一笑,虽知我只是巧言善辩,怂恿她对付甄嬛,但仍旧十分受用领情。“妹妹胸有成竹,想来是抓住了她的命门?”曹琴默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看向我,眼睛中是我最熟悉的狡诈。“妹妹手中有的是她的命门。”“哦?”我往她身前走了一步,凑到她的耳旁,轻声说道:“果郡王。”曹琴默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意更深,戏谑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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