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宴发话了,倒是让朝术惊讶地张大嘴巴。
“怎么,临到头你反悔了么?”四皇子的面色俨然有些阴沉。
朝术连忙摇头:“并非如此。只是殿下对奴才的事如此上心,奴才心里甚是感怀无以为报,便想着只能告诉殿下一些事略表心意。”
萧子宴来了兴趣,他盯着朝术,拖长了调子:“哦?是什么?”
“殿下可知道裴将军之子裴照檐和杜丞相之子杜如兰二者之间的关系?”
“别卖关子。”萧子宴颇为不耐烦地说。
朝术便自觉长话短说,“他们现如今的关系可势同水火,前几次在骑射课时,两人差一点就打起来了。裴公子还差点一箭射穿杜公子的身体。”
他说的也算是实话,虽然裴照檐心里有数,但旁人看来他们就是不合,四皇子哪怕去查夜查不出什么不对劲。
萧子宴没说什么,转而问起了其他的,“那他们是怎么闹矛盾的呢?”
朝术没想到四皇子这么不会关注重点,如此愚钝还好意思肖想帝位,他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嗫嚅着回答:“是、是因为奴才。”
萧子宴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奴才说,他们闹矛盾的起因在于奴才。”
萧子宴也不说怀疑嘲笑什么的,他突然就站起身,从那铺着绒毛软垫的鹅脖圈椅上走下来,一路来到朝术面前。
不知道对方可能会对他做什么,朝术身体绷紧,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紧接着他的下巴就被抬了起来,脸颊被人慢慢抚摸着,他动也不敢动一下,装出一副谦卑恭顺的样子。
半响,四皇子才似笑非笑地说:“你可真是蓝颜祸水,勾得所有人都对你神思不属。”
朝术一噎,那他还能反驳吗,还不是只能保持缄默。
“倒是可以用这个法子了,美人总是会有很多的优待。”萧子宴喃喃自语,说些让朝术听得满头雾水的话。
他说完就放过朝术了,两人一前一后地去暖阁,皇帝正在那儿等着。
外面守了一圈的侍卫,安排伺候的宫人也有不少。皇帝被上一次的刺杀吓破了胆,哪怕是在皇宫也没能放松警惕。
暖阁里面温暖如春,朝术这回学聪明了,他来四皇子这儿特地穿薄了点,免得在他们面前失态。
小太监进了学堂是开了智,他越来越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以前莽莽撞撞的冲劲散去,现在整个人温和不少,就像是被人打磨光滑,从璞玉变成了真正的美玉,却依然温润柔美。
萧子宴有时都会越看越嫉妒,显然,他也不知道这种嫉妒是冲着谁,目光下意识地瞄向朝术的下半身,又逐渐平静了。
两人向皇帝行礼,他对着四皇子的态度要好很多,常常不会让他等太长时间。
老皇帝的身体现如今看着是越来越不大好了。
他同四皇子一样,待在温度渐高的暖阁里都穿着厚绒的衣袍,脖子上围着狐狸毛领,时不时地咳嗽一下。
朝术充满恶意地想着,老皇帝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今年冬天,若是扛过去了,眼见着明年也不大行了吧。
浓稠黑暗的恶意涌动着,都深深地埋在纯净的表面之下。
四皇子在他父皇面前一向都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模样,也正是他这幅不学无术的样子,才让皇帝更信任他。
只有萧子宴顽劣不堪,他的好儿子才不会威胁到他的地位。
至于这样的蠢货怎么管理好一个国家,并不在自私自利的老皇帝考虑范围之内。
是以当四皇子揽着朝术的腰,想要求得一个位置时,老皇帝大手一挥同意了。
朝术的腰肢被对方抓着,整个人都还处在云里雾里之中反应不过来,他对上了老皇帝浑浊的目光,又匆忙地低下头。
或许是想制衡德公公,也或许是有其他的想法,总之帝王的允诺比朝术想象中的还要轻易。
他的腰还被四皇子握在手里,稍微一用力还有点儿疼——
“高兴傻了?都忘了做出反应。”
朝术知道,四皇子这是在提醒他,于是他连忙跪拜谢恩,这件事就定下来了。
皇帝让朝术退下去,他还有事要跟四皇子私底下交代,旁边只留了几个心腹在,其中就有德公公。
朝术对上德公公的视线,一个错眼就老实下去了。
皇帝瞧出来朝术是个不安分的,还借此敲打了一番萧子宴:“不要到时候让一个阉奴爬到你头上来,还反过来制衡了你。”
萧子宴满不在乎:“父皇多虑了,那小东西就是看着机灵,实际上也只是有点小聪明而已。”
“像他们这样的奴才,也只能攀附着我们才能活下去。若是我们不要他们了,他们就只能被踩在脚底。”
皇帝龙心大悦:“吾儿心中有数便好,朕心甚慰。”
……
关于帝王同四皇子的密谈,朝术是不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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