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就想起了石公公在闲暇时跟自己吹嘘的事情,大体是说一些小太监手脚不干净,会偷偷拿皇宫里的东西变卖了去外头快活。
如果只是俸例和主子们赏他们的东西,已经完全够攒钱和日常的嚼用了,若是稍微想要讨好上位的人,要的钱可能就更多了。
但这并不是多严重的问题,宫中的金钱流通比想象中更迅猛,那这余下的钱是花到哪里去了呢。
“你以为我们这些没根的人就没任何那方面的需求了吗,哼。”石公公当时是喝红了脸,完全陷入醉生梦死的状态。
在酒精的刺激下,他的话就更比平时更加的多。
朝术没事干,就抱着酒坛子,睁着滴溜溜的一双黑墨似的眼睛听他说话。
没有什么比听众好奇认真听自己讲话的行为更加鼓励说话的人,石公公脑子一热就将宫中许多隐晦腌臜的事情说给了朝术听。
还是少年的小太监听得眼也不眨,全然不见被那些脏乱事情污了耳朵的羞赧模样,竟是听得津津有味。
石公公在第二日清醒过来就后悔了,耳提面命他不要把这种事拿出去说:“毕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若是让上头的贵人们知道了,恶了你都算轻的了,可能还会发展成大事。不过我知道你小子最机灵,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是小小年纪就将你带偏了……”
他摇摇头,似乎在悔恨自己不应该说那些话。
朝术眨巴眨巴黝黑的眼睛,直截了当:“可是出宫寻花娘这种事情同舍的太监不会避着我,就算是我也多多少少地知道了许多,早就不是当年无知愚钝的我了。”
“嘿,你竟然还理直气壮起来!”
剩下的就是些插科打诨,小打小闹,记忆渐渐从脑海中远去,如今定在眼前的则是大仇得报的场面。
帝王的脸在他眼前变得模糊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可以解决仇人的一柄武器。
只需要把握得当,哪怕是会刺伤自己也无所谓了。
“陛下,奴才没什么想要的。”
原本皇帝还觉得这人不识好歹,但朝术又很快地接下了一句,“但奴才想要问一个问题,求陛下为奴才解疑,也只能是陛下这位宫中之主才能解答这个疑惑。”
他不着痕迹地拍了对方的马屁,余光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脸上微不可察的愉悦之情。
可是下一秒,他就将皇帝心里的满意给打碎。
“陛下,将宫中的东西拿出去贩卖,是可行的吗?”
此话一出,不单单只是皇帝脸上有了变化,光是在帝王后身伺候的老太监神情就产生了巨变。
周遭的人没有多少,皆是都站得有一两步之遥,朝术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位置近的这两人才能听得进。
皇帝立刻变得威严起来,一对眼睛就像是鹰一样锁定着朝术,呼吸变得灼热:“你是听谁说的可行,莫不是东宫的人?”
朝术微微一愣,为何他一说有违宫规的事,皇帝率先想到的便是太子身边的人,不知是否为错觉,他还隐约从帝王的语气重听出几分兴奋之色。
“没有,是以前奴才在宣春宫同舍的小太监干的,被奴才看见了,便觉得疑惑。奴才问起,他也说这是随意可为的事,陛下,难道不是这样吗?”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这样尊贵的人说谎,心中说不惶恐那是必然的。
若是被别人逮住了,必定会治他一个欺君之罪,砍头都是必然的。
朝术就是在赌,赌皇帝不会因为一个小太监降尊纡贵地去调查清楚他此言是真是假,只要确定有这一回事就行。
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而且以前那个小太监确实是做了那些腌臜事,皇帝听闻之后,果然震怒,也不曾怀疑朝术胆敢欺瞒他这种情况,直接派身边的老太监去查。
朝术很清楚,同舍的小太监绝对手脚不干净,查出来属实之后,恐怕他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凭借侮辱他来献媚,就得做好被毒蛇狠狠报复的心态准备啊。
皇上身边的德公公要去宫中挨个查皇上失窃的御用品,登时就把所有人给震在原地。
不知道是谁那么不要命,连帝王的东西都敢偷,真是找死啊。
宣春宫的人倒是半点不慌张,他们心里头非常清楚自己的胆量,是不可能敢去偷窃东西的,何况还是帝王身上的东西,所以老神在在地等着检查。
却没想到德公公的意图根本不是这个,只是找个借口清查一遍宫中,找到那些肆无忌惮偷藏宫闱物品运出去贩卖的贼子而已。
而朝术此前作为宣春宫的人,那处自然作为重点盘查。
当德公公从一些小太监寝室里搜出来宫廷中特供物品时,所有人面色微变,却并没有表现出多慌张。
毕竟这是宫里头的潜规则,即便确实是错误的,但讨好贿赂一下搜查的人,这件事很快就能过去。
没料到奉旨检查的太监却在这时候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这宫中的物品,也算是帝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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