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的双手此刻也沾满了血污。他一点点地拾起那些血肉碎块,将其拼在男人削去的部分。
“……我不知道。”穹这么说,大粒的温暖液体却是溅在了男人的脸上。那些在严酷环境下为了保护自身而被抑制住的感情模块,此时如春水融冰般外壳发出迸裂声响。
于是刃也沉默下来。
在身体修复得差不多能动时,刃便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踏上归途,心里是对于这次仍未死去的遗憾。而那个做出他无法理解的奇特行为的孩童就在不远处跟着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刃走走停停,孩童也走走停停。而那少年终究不过是人类幼崽,对其贯彻无视态度的刃察觉对方脚步逐渐变得虚浮缓慢,最终咚地一声倒下。
……。
刃没有义务照顾这擅自跟上来的人类幼崽。他啧了一声,最终还是将那幼小的躯体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名为刃的男人给穹提出的规则是,不准妨碍他做事,以及夜里不准进他的房间。“我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你第二天就得给我打包滚蛋。”关于最后那条他嘶嘶地警告。
穹对此连连点头。他擅长在既定规则之外做一些异想天开的事,而男人除了当初约定的内容外也并不在意他做些什么,他从未感觉如此自由过。
这段奇妙的同居生活本该就这样相安无事地持续下去,而却在穹的一次晚归时迎来重大转折。穹又去森林探险到很晚,不知不觉间远处传来狼鸣才急急忙忙地踏上归途。攀爬挖掘等,加上途中失足滑倒在泥地上让他一身脏污,他还记得那位先生上次在看到他这副模样时脸黑得堪比锅底。不想在没必要的地方惹怒对方,以及出于对这位提供他住处的救命恩人的歉意,穹在近处的小溪把自己好一阵清理后才踏入了房门。
在这段时间的居住后,穹已然习惯房间布局,因而即便在摸不着五指的黑暗中也能找到通往寝室的路。他小心地不发出太大声响,路过同居人的房间前时却听到了异样的声响。
像是野兽的嘶鸣低吼。那声音充满了痛苦与绝望,这让穹不禁在房门前停住了脚步。他的同居人充满谜团,显然不想让穹了解的事,至今为止穹也比较有自知之明地没去接触。印象中惹火这位先生的结果是很恐怖的——他还不想早早死在这里。但此时的异常情况让他把这些事甩在了脑后。
房间内一片漆黑,穹只能看到床上蜷缩着熟悉的轮廓,嘶吼已经平息,只剩粗重的喘息声。在黑暗中摸索着到达床边,试着碰触在受了惊般的颤抖后能感到那修长的四肢冰凉。从皮肤濡湿的感触也能明白对方刚经历过一场糟糕的噩梦而冷汗津津。
“刃?”穹开口呼唤,然而当事者看来并没有对他做出回应的气力,要不然也早就把这个打破约定的小子狠狠轰出去了。
穹点起蜡烛,照亮周围。刃面色苍白眉头紧皱着蜷缩在床上,似乎仍在和什么对抗。没能从房间里找到药物的穹烧了热水浸了毛巾敷在刃头上,看到对方的表情似乎有些许舒缓。
“……这么晚了也没法找医生,你可不要怪我哦。”穹低声道,脱下鞋爬上床躺在刃旁边,随后抱住了对方那似乎有些失温的身体。
孩童的体温偏高,穹能感受到一开始冰凉的身体因自己的温度而渐渐暖和起来。一放松下来至今为止的疲惫便袭了上来,小孩再也支撑不住眼皮就这样睡了过去。
……穹似乎做了一个梦。一个悲伤的梦。内容很是模糊,但被那沉重情绪感染,他不自禁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而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他抱住的男人动了动,低低发出一声叹息。
值得庆幸的是,穹第二天醒来并未被轰出家门。似乎已经与往常无异的刃站在一旁,眼中流动着复杂的感情。
“小子,这不是你该了解的事情。这回我不予追究,别再继续接近我了。”
“既然住在同一屋檐下,想了解同居人的事不是很正常的吗?”少年坚持,“即便是作为你收留我的回礼……我想分担一些你的痛苦。”
说到最后,穹用真诚的目光直直看向刃的眼睛,而对方则像是被那瞳中的某物灼伤般偏开了视线。
沉默良久。最终刃低低回了一句:“……随你便吧。”
男人的外壳似乎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固不催。
时过境迁。孩童成长得飞快,经历了生长痛的身体变得强韧,恋情的萌芽也从懵懂飞快生长。而变得擅长应对他的同居人,自然也是必然的一环。
同居人似乎被外界称为不死魔女。在穹的要求下锻炼他的同时也教了他一些魔法咒文,而穹则像块海绵般如饥似渴地汲取那些知识与经验。刃明明是男的为什么是魔女?对于孩童的好奇,刃哼了一声回答说这不过是代号,有闲心关注这个不如背你的咒文去。
而刃的不死特性的确是穹看在眼里的。这几年来刃尝试了各种自杀方法,而身体的自动修复让他始终未能成功。起初看到那血肉模糊的身体时穹试图阻止对方一遍遍伤害自己,但寻求死亡似乎早已是刃的一种日常,最终他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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