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中心城区的贫民窟,是大多数人都不敢踏足的领地。
越是肮脏的地方,人就越不是人了。
毒品,暴力和性,窝在小房间里的况年甚至还听到过几次枪声。
因此,每次出门他都有点怕,但为了讨生活,又不得不出门。
地面上满是泥泞和垃圾,况年小心又熟练地穿过曲折狭窄的小道,尽量让自己的裤脚保持整洁。经过那座无人问津的垃圾山时,况年习惯性地屏住呼吸,等走远后才放松下来。
他的工作地点是幻梦俱乐部,是这块区域最干净,也是最恶心的地方。干净在于每天都有像况年这样的保洁按时清理和打扫,要求之严格甚至可以和中心城区的酒馆媲美。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远道而来的客人们能在最舒适的环境下好好享受。
恶心是因为这里经常死人,人命变成了宣泄的工具。负一层的地下室被改造成了一个私人拳馆,没有法律没有规矩,只有纯粹的野蛮和血腥。况年至今一共看过七具尸体被抬了出去,擂台上的血迹还是他清理的,那种汗液,血水与各种烟味酒味交杂在一起的味道他永远都忘不了。一楼大厅装修得气派典雅,像个正常的清吧。二楼却是赤裸裸的人体表演,每周三次,变态的,猎奇的,衣装革履的先生们会装模作样地戴一个面具,像在看电影一样。表演结束后,有需要的就会领人去三楼的房间。
从早上十点到晚上八点,一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但本该来换班的人却迟迟不到。
傻逼。
况年暗自生着闷气,上夜班的那人叫高然,三番五次地迟到,早退,就是看况年好欺负。况年曾经跟经理反映过,但他大概收了高然的好处,没怎么管,象征性地骂了几句后就不了了之了。
况年没办法,又不想干多余的工作,于是心安理得地选择了偷懒。
——多给万恶的资本家劳动一分钟都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况年偷偷溜进了二楼的厕所。二楼的厕所是不允许员工用的,一旦被发现是要罚钱的。员工专用的厕所在一楼,但待在里面容易被发现,而且像他一样想偷懒的人也不少,他们都是抱团的,互相打着掩护,格外排斥不熟的人。
小团体无处不在,连偷懒都得处心积虑……
况年已经麻木了,他冒着风险,快速躲进一个隔间。
这个厕所装修得富丽堂皇的,一个隔间都有他半个家那么大。况年靠在门板上,缓缓眨了眨眼。
开始发呆。
没人知道这家俱乐部的老板是谁,又是出于何种目的才在这种鬼地方做生意。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效果很好,它的背后势力也很强大,好几波来找茬的人全都被整得很惨,久而久之,莫名成了极大多数人趋之若鹜的存在。
对于他们这种穷人来说,幻梦意味着生机。
在这里工作,可以得到一份体面的工作服,可以拿着微薄但稳定的工资,不用像狗一样四处打架夺食,只需要在清理桌面的时候,凭手速和眼力抢客人剩下的瓜果残羹就好。
只要抢到就是自己的,但动作要文雅,要像只是简单地收拾垃圾一样。服务人员任何粗鲁的举动都是不允许的,一旦被发现就是直接开除。
也许他们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这家俱乐部的体面,况年嘲讽地勾起嘴角,又想到自己每次都抢不过别人,这下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况年扭开门锁,打算像风一样不留痕迹地离开——
“吧嗒。”
门外突然传来声响,况年迈出去的脚又迅速退了回去,门也拉上了,但他不敢上锁,怕声音会惊动外面的人。
他做贼心虚,属实是慌过头了。其实这种情况下的上锁声根本不值一提,门外的人也没那个闲工夫去检查你是员工还是客人,不礼貌,也没必要。
况年拉着门栓,他低着头,透着小小的缝隙,瞥到了一双很长的腿。
剪裁精湛的西服合身又考究,从流畅的线条走线到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无一处不精致。
那一看就很有力量感的双腿径直走过来,步履沉稳,清脆有力的声音不大,但每一步都像踩在了况年的心口上,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忽然,一个人影挡住了他的步伐。
那人慢慢跪了下来,双膝贴在地板上,况年看清了他的脸,是他的同事,和他穿着一样的工作服。他跪得很笔直,双手搭在腿上似乎不敢随意乱动,然而他的脸却慢慢靠近那位先生的裆部,又轻轻蹭了蹭,说:“顾先生,射给我吧。”
男性的声音,却格外柔媚,处处透露着讨好。
更令况年震惊的是他话中的内容,他刚想闭眼,却听到那位顾先生轻轻啧了一声,不耐烦道:“滚。”
那人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自己愿意帮他接尿都还能被拒绝。顾先生没有分给他过多眼神,果断绕过他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影越来越近,况年心一惊,赶忙往旁边移了移,手还紧紧拉着门栓,手心都紧张得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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