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初万剑山庄何忠、红酥手赵怜儿曾用过的功法!但在秦永臻手中,这道功法更加完善、更加可怕。他利用千百条人命尝试出来的内功,一经催动,就带有不可匹敌的意味。周遭无风,然而草木自动,乱石震颤,天际雷鸣不绝。他重新站了起来,一把攥住广虔道人的手腕,两人的双手都因常年练功而粗糙,骨节宽大,掌心厚重。他舔舐唇角的血迹,嘶哑道:“师兄,没有你,我一样可以让方寸观……无敌于……天下!”广虔道人注视着他,从喉间溢出一声轻叹:“你的劫数将至。”秦永臻笑出声来,他丝毫不惧,以雷霆之势反客为主,更重、更凶猛地回击一掌。然而就在广虔道人败退,他转头欲杀江世安时,却忽然对上一双纯净、漆黑的眼睛。是心痴的双眼。这双眼眸几乎单纯。就是这样的单纯,伴随着一股莫名的力量冲入脑海,让秦永臻的大脑被凶猛地撞了一下,心境瞬息混乱,四面八方出现了无数难以辨别的幻觉。年少入观的他……比武失败的他……失去双眼的他……往昔之影纷乱而来,周遭浮现出许多因他而死之人的面貌,一张张脸从四面八方飘荡过来。秦永臻猛然抱住脑袋,怒吼一声。刚刚突破的心海神通猝不及防地动摇了他的意志。不须多言,在心海神通起效的当下,江世安跟广虔道人几乎同时转守为攻,寒气满溢的剑锋,深厚如海的掌法,双方汇集在一处,同时攻向秦永臻的心脉。轰隆——雷声在耳畔滚滚,在惊雷未散的下一瞬,暴雨穿过上方被击穿的石壁空隙,倾盆一般淋落在几人身上。江世安听到血肉粉碎的声音。他握紧剑柄,一点一点地将剑器从眼前这具身体当中抽离。血迹混着雨水,混着攀至顶峰的内功气息,最终又渐渐消散。江世安再次苏醒,是在方寸观中薛简的旧居。在一切开始之初,他就是在这里醒来的。那是似乎是一个凛冽寒霜的冬日,冰花凝结在窗棂上,炭火与香烛的燃烧声迟缓地在耳畔响起,望见一个淡漠的、青色的背影……
他再一次从这个房间里醒来。即便薛简没有住在这里,大吉和小吉也将此处旧居打理得一尘不染。陈设书柜一如往常,连书案上朱砂干涸的符纸也依旧整齐地摆放在原处。江世安从床上起身,抬手按住隐隐作痛的额角——他确认秦永臻再无行动能力后,消耗至枯竭的内息和体力让他失去了意识,仅凭风雪剑撑持着半跪在原地,没有倒下。后面发生的事,江世安并不清楚,但看眼下的情形,应当不算很坏。床头睡着一个道童,是大吉。他没有叫醒小道童,径直起身倒了杯茶水,温水灌进喉咙里,稍微缓解了一下喉间炽热灼烧的疼痛。江世安闭上眼感受了一下气海,姬珊瑚给的丹药已经失效,原本应当受到重伤的内脏完好无损,内力比之前更为深厚,几乎已到突破的边缘。他的剑术绝世无双,复生后更是有薛简毕生功力的加持。如果再次突破,就连广虔道人也奈何不了他,是实至名归的天下第一。江世安收回内力,从屏风上取下外衣,刚要推门出去,身后响起大吉的声音:“江前辈!”江世安停步回首,问他:“你师叔在哪里?”他的目光紧紧地凝视过来,视线一时忘了收敛。眼神中光华内蕴,气息深厚磅礴。大吉被看得呆了一呆,险些忘记要说什么。小道童被吓得呆住,江世安反应过来,敛气凝神,又问了一遍:“薛简在什么地方?”“小师叔在观主那里。”大吉连忙道,“观主吩咐说,等前辈您醒了,就带您去见师叔。”“好……”江世安松了口气,一颗心终于缓缓放回肚子里,“辛苦你了。”大吉不敢耽搁,在前方引路。大约半刻钟后,江世安来到方寸观深处,转过曲折小路,转入一处名叫观心小筑的地方。草木葳蕤,花丛掩映,弯曲的石子路上养着几只白鹤。观心小筑非常僻静,路上没有见到其他人。越靠近小筑中央,越能感觉到一股不凡的内力涌动。江世安屈指敲了敲房门。内中传来广虔道人的声音:“进。”他推开门,反手关上。周遭按照星宿图象点着十几盏长明灯,小吉正在灯盏之间穿行看顾、添加灯油。而在十几盏小灯内侧,广虔道人双掌抵在薛简胸前,内力涌动就是来自于此。薛简双目紧闭,雪白的长发散落下来。身上只穿着一件松散的中衣,略微敞开的领口下可以看道一只蛊虫被困锁在心脏的位置上,被澎湃的内力滋养温润,逐渐地起伏、跳动,就像是一颗真正的心脏般。“你醒了。”广虔道人缓缓地收回双手,内力收拢回他的体内。那颗“心脏”在没有内力温养的情况下依旧跳动着,但起伏的速度慢了很多。他转头看向江世安,“你比我想象中的苏醒得更快……跟小简说得一样,你确实是天底下唯一能胜过他、唯一比他天赋超逸的绝世之才……我把他交给你了。”江世安走上前去,坐在薛简身后,单手按在他背部,掌心内力分出一缕进入他的身躯探索情况:“他怎么样了?他的身体里有一只蛊虫,这只蛊虫……代替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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