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简受伤甚重,探查记忆时又被反噬了神魂,脑海混乱不堪。他无力支撑下去,江世安的形影立刻在外人面前消失,道长抱住风雪剑,用干净的一段青衫擦尽上面的血迹,而后撑持起身:“多谢。”……夜尽天明,风雨依旧没有停下。旧陵园里面有一处小院,朴素狭窄,但打理得很干净。这次没有人带罗辰走了,小孩子茫然失措地站在墙根儿底下,吃了早饭后就一直在屋檐底下发呆。中间隔着一个空屋,在另一边的小屋静室里,滚烫的热水中荡开一抹扎眼的血迹。“刺得太深了。”江世安将布巾递过去,“薛知一,你那时没能躲开,到底是因为观主说的身体虚弱,还是为了让我能暂现实体,cao控风雪剑?”道袍外衫落在地上,薛简处理着见骨的伤口,不回答他的问题。“不说话,这可不是好习惯。”江世安飘到另一边,伸手在瓷罐里捣弄草药,他已经可以自由地影响一些简单的物体,只是想要拿起风雪剑恢复生前的实力,需要从薛简身上汲取一种特殊的力量,“再当哑巴我可要开始造谣你了。”“嘶。”道长低低地抽了口气。江世安无计可施,凑过去将他手中挑伤口的银针拿走,帮他处理。他对付这些外伤极有经验,用细针清理过沾着的污迹,再以药汁消毒,敷药包扎,只要内息不乱,不过数日就能痊愈。他的黑发冰凉地滑落在腿上。他的头发存在着很轻微的实体触感,而且很冷,发丝滑落,冰冷地带着一股雪后的气息。就像是冬夜中积了三尺深的大雪,茫茫一片,雪上覆着一道凛寒的月森晚整理光。薛简的呼吸声逐渐慢下来了,不知道是因为没有那么疼痛,还是因为他下意识地克制己身。道长的皮肤很白,血迹溅在上面,瑰如红梅纷落。江世安觉得这种肤色并不健康,甚至透着生机破败的苍白,他的手顿了顿,望着他身上豁开的口子。“……文吉。”道长声音很低,很小心。“我在。”江世安没有抬头,“你病了吗?”薛简长久沉默,他的手沾着血,犹豫再三才慢慢挪过来,在江世安看不到的地方,触碰他落下来的一缕黑发。他说:“应该是吧。”“怎么生没生病还有不确定的?”江世安道,“你突然实力大减,是因为我的缘故吗?”“不是的。”道长否认,“是行错了脉,内力反噬。”江世安取药敷上,将干净的棉布覆盖住伤口,他展开手臂,视线从薛简肩头掠过去,绕到他身后仔细系上。这动作太过亲密,就像是在抱着他。江世安一心帮他处理伤势,没有注意到。他束成马尾的长发从侧面斜落下来,交织着道长散落的白发。窗外漫进来的日光照了过来。
一黑一白密不可分地交融着,一半真实,一半虚幻,发梢几乎缠在了一起,像是交尾的两条细长的鱼。薛简浑身都烫了起来。江世安系好绷带,刚要起身,就感觉到一股推力压在背上。他的肩头微微一沉。道长靠在了他身上。江世安一时没敢动,就算两人能够接触,但他身上冷冰冰的,不适宜……嗯?薛知一的脸好烫。他的面颊贴在江世安肩头,闭上眼睛无声无息地埋着,悄悄摸着那缕黑发的手忽然收紧了,揽着他的后腰,说了一句:“疼。”江世安立刻没有脾气,他抬手摸了摸道长的耳垂,按照自己的经验问:“这么烫,你感染了风寒?连稍微有两膀子力气的入门学徒都没这么娇弱,好道长,你比他们还易碎啊。”薛简紧紧地扣住他的腰。江世安英年早逝,身躯还维持着年轻的模样。他的腰劲瘦而狭窄,被贴身的深红腰带勒出形状,至多不过成年男人的手掌那么宽,两只手便掐住了。“我受伤了。”薛简一动不动地解释说,“受伤会发热的。”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江世安正要说,这对你的伤势不好。话没出口,压在身上的触感又沉了沉,他微微一怔,感觉温热的血迹沿着自己的肩头滑下,道长沉沉地、声音发哑地闷哼了一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过度的甜。“你中毒了?”江世安反应过来,低头看去。那些血迹无法沾染魂魄,流淌下来,透着一股黑红,他脑海中电光石火地一转,意识到是温无求的那把淬毒铁扇擦伤了他。“我清理过了。”薛简对此心知肚明,“只是不能将毒素清理干净。”“你,”江世安一时着急,话语凝噎,可看着他苍白的脸,又无法怪罪,“怎么不早说?”“即便早说,我也想不出好用的办法。”薛简取出手帕,擦了擦嘴角,双眼明暗不定地凝视着他,“只能用内力强行压制,结果都是一样的。”日光渐涌,笼罩在道长苍白的身躯上。他习武之人,肌理匀称,身上剑伤为数不少,新伤横戈在旧疤上,像一截被砍了千百遍的坚韧竹节。薛简不作声,紧紧地拢着他很久,低着头压抑地喘息、咳嗽。江世安听到耳畔滚烫的气喘。他伤得不轻,比起外伤,道长的精神似乎损耗得更严重。他的呼吸声急促而滚烫,为了克制毒素向心脉流去而耗尽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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