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兵刃映着烛火的寒光,这一剑快得无可匹敌,一息之间,赵怜儿被重伤腰腹,口吐鲜血。“薛简!”赵怜儿迅速反应过来,“你抢走了他的骨灰,难道是要复活他不成?!人死不能复生,逆天而行,你疯了吗!”在江世安身后,薛简抬手捂住肋下,血迹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指缝里涌出。他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枯败的灰发随着夜风荡了荡。“他这么干脆地一死了之,我疯魔一些,又有何不可。”赵夫人咬牙切齿,体内的内力再一次无故蹿升,变得深厚可怖至极。她掌心散出无数道血红飞刀,自己却立即向后抽身,朝着罗辰的方向奔去。这孩子是江世安的软肋,就算他的魂魄能被薛简所用,只要掌握着这个孩子……她没能得手。江世安对这样的反应太熟悉了,他被要挟了太多次,不会再疏于防备,剑身叮叮当当地扫去飞刀,旋即毫无迟疑地追了上来,横剑拦截,捅入赵怜儿的身躯。穿过一具血肉躯体后,江世安没有丝毫犹豫,向另一侧挡去,将温无求追向薛简的扇骨抵住,剑刃跟扇尖发出呲呲的摩擦声,火花在眼前炸裂而响。他墨眉一挑,风雪剑穿破铁扇,钉入温无求的手腕,废了他一只手。温无求吃痛急退,见状也不恋战,掉头道:“赵怜儿,看来你惹上不该惹的家伙了。”说罢,他立即急退而去,也不管一旁重伤的赵夫人,从敞开的破木窗边飞身逃走。外面有“文墨会”的人接应。江世安没有追过去,他立即查看道长的伤势,见他还能站立,便掐住赵怜儿的命门,查看她体内的功法。跟何庄主的状态很像,不过更深厚……赵怜儿口吐鲜血,虚弱至极,望向薛简道:“倒行逆施是不可能成功的,你等着遭天谴吧。”薛简平静地说:“我等着。”赵怜儿缓了口气,道:“门外都是我的人。只要你让我活着出去,我就撤走人马,不为难你,也将风雪剑和……罗辰,都交给你。”“啧。”江世安舔了舔唇,跟薛简道,“她是不是没搞清楚情况,现在是她命在旦夕,应该她来求我们。”道长默默道:“世家趾高气扬惯了。”赵夫人加重语气:“要是我死在这里,万剑山庄绝对不会放过你。薛简,难道你还能维持招魂的状态,再让江世安的鬼魂给你开路么?”
她盯着薛简的脸,话语中有赌博之意,缓了片刻,又看向面前风雪剑悬空的地方,“若是大名鼎鼎的魔剑当面,你有知有觉,请你放过小女子一马,妾身一定将所知的任何事倾囊相告。”她说着咳出了一口血。江世安的神魂只在众人面前出现了一刹那,后面就消失了。他正欲开口,一侧的薛道长忽然上前半步,挡住赵夫人看向他的目光,抬手扼住她的颈项,用了搜魂。江世安愣了愣:“……道长,你变凶了好多。”“我没有。”薛简回答,他静默了一会儿,又道,“不要和其他人说话。”薛简的感知遁入她的神魂当中。“老神仙。”是赵怜儿的声音,眼前是万剑山庄内部的阁楼,四周悬挂着垂帘,“咱们既然查到了罗辰的下落,为什么不以此来要挟江世安,来指使摆布他呢?为什么非要杀了他,魔剑一代天骄,就这么设计死了,岂不可惜。”灰衣老者面对着她,一双笑意盈盈的慈善眼眸,但这张脸看起来很不真切,像是某种易容或是伪装:“利用他?这些年利用他的人,哪一个有善终?”老者低头点茶,慢条斯理道:“夫人难道忘了四年前红衣娘娘教的下场?为了利用魔剑想方设法地给他种下毒蛊,最终却连教中圣女都被一剑斩杀。江世安这个孩子……是一把无柄之刃,想要cao控他的人,全都会被他划破咽喉……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老神仙考虑得是,妾身能有多大见识,还是不如您想得谨慎周全。”赵怜儿奉承道,“那我们便把罗辰送到百花堂去,引江世安跟百花堂相斗,等他重伤,再派几个人拦截,一路衔尾追杀他到镇上……老何许诺了身份地位、金银姬妾,韩飞卿已经向我们投诚了。”灰衣老者一边沏茶,一边颔首,没有过多地言语。赵怜儿又道:“妾身帮您杀了他,下一本功法,也该……”老者抬起眼扫过她的面孔,道:“夫人的功夫还不到,强行学下去容易走火入魔,你们庄主何忠三魂不定,已经有入魔的征兆。”他顿了顿,又叹道:“江世安何等天才,这样一个好苗子,不能做我的好徒弟,又不能让他全然入魔神智全无……便只有去死了。”赵怜儿听闻此言,欲言又止,片刻后才提起:“八年前我派洗红棠参与灭门时,见到红衣娘娘教派人在现场烧起了‘圣香’,那股香能够令人迷乱神智、极易入魔,怎么江世安就只是杀了望仙楼的人,却至今都神智清楚,难道连‘圣香’都没有效用么。”老者只道:“有人帮了他。”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很快就又提起抢夺望仙楼遗产、削弱吞并百花堂的计划,两人谈了一炷香的功夫,赵怜儿眼前忽然一花,老者已经不见,只在茶盏边留下了一本新的宝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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