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突然昏倒的事情,他没有过多解释,而罗岳与狄书菱见人醒了,便放了心。有些事情,本人不愿说,他们也不能强求。罗岳拍拍人肩膀,“放宽心,没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三哥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此话一出,兆阑眼底死寂一片的情绪突然焕发了生机,抬起闪烁不定的眸子问道。“醒了?”罗岳笑着嗯了一声,“三哥可担心了,刚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关心你。”兆阑一听,心中更是焦急,一掀被子就要下榻,闻言,胸口一阵闷疼,喉咙酸胀的厉害。狄书菱将煮好的汤药端到桌子上,见人起来了,叮嘱道,“别急,人就在外面呢。”兆阑顿住脚步,垂眸看了看自己包扎着白色绷带的手腕,拉下衣袖将此掩藏起来,面色有些白,这一点却是无可奈何。刚打开门,就见到日日盼着醒来的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可兆阑却走不动了,就这么定在了原地。谢蔺之唇色有些白,手扶着房门前的柱子,见人出来了,讨好的笑了一声。“阑哥?”兆阑心中有多急迫,面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陡一见到人,他就停住了脚步,两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遥遥对望。谢蔺之瘦了许多,脸颊凹陷下去,但精神很好。“醒了就好。”见此,兆阑嘴角抿出淡淡的笑意,多日来的困苦忧虑,心如死灰,都化作了普普通通的一句陈述的话语。眼前人听不出来,说话的人,这句话包含了多少的庆幸和后怕。兆阑从来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热切的情绪,尤其是当他面前站着的,是他确认,他是自己真心在乎的人之后。或许他对谢蔺之的喜欢,达不到对方的那种非他不要的程度,但他确定,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么一个人,这样的牵动自己的情绪了。谢蔺之有些看不懂兆阑了,他眼里的情绪很奇怪,但好像不是讨厌。习惯无法改变,谢蔺之熟练的挂上笑容,“阑哥,你能跟我聊聊吗?不强迫你,你不愿我就离开。”“好。”没等一息,兆阑就同意了,这让谢蔺之讶异的抬眸看去,后者神情未变。两人坐到了竹影院里的一个石桌旁。谢蔺之见人面色虚弱,目露担忧,“阑哥,你出任务受伤了吗?”兆阑眸光微顿,回道,“没事。”看出眼前人的人不想回答,谢蔺之垂眸,知趣的不再问,低低的嗯了一声。两人之间陷入许久的静寂。
兆阑犹豫着,却不知如何开口,直到谢蔺之终于是做好了准备,像是下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一样,狠狠的吐了口气,面上的笑容很大。只听人说道,“阑哥,我想好了,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强迫你接受我了,我会学着把自己的感情隐藏起来,不打扰你,也会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毕竟死过一次了,鬼门关走了一遭,谢蔺之突然想开了一些事,兆阑不恨他,和能做到喜欢他,这是两件事。他可以让人坚强,勇敢面对过去,但他不该让兆阑一次又一次的因为自己私心而面对自己过去承受的痛苦。他付出了很多,兆阑也一样,从过去到现在,兆阑没有一次是主观要伤害他。是他导致兆阑命运悲舛,他本该接受兆阑施加的一切仇恨和报复,可是,兆阑没有。不恨已经很不容易了,再强迫他去爱,就太过强人所难了。这话一经说出,谢蔺之发现,他没有想象中的豁达,反而心情极度的压抑郁闷。同样的,在谢蔺之看不到的地方,兆阑险些将自己身下坐的石凳捏碎。没有得到回应,谢蔺之难过的低垂了脑袋,小声道,“我没办法很快忘了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一定……”吐露决心的话语,到了最后,却卡了壳,谢蔺之很想把这些话全部收回,因为他不是真心的。但现在,谢蔺之知道,他不能再这样不成熟了,心里面打了无数遍草稿,正要说出口时,却被人打断了话头。兆阑面色阴晦,声音莫名发冷,“闭嘴。”谢蔺之抬眸觑了兆阑一眼,哑了声,不知道自己话哪里说的不对,惹人生气了。兆阑胸口起伏,似是真被气到了,直接站起身,“给我三天时间,我给你答复。”谢蔺之啊了一声,表情愣愣的。可兆阑却没心情解释,落荒而逃。 故地非人兰城,是谢蔺之的出生之地,亦是兆阑幼时噩梦的开始之处。这里是兆阑一辈子都想逃离的地方,如非必要,他绝不愿回来。过去的一切就如过眼云烟,消逝在时间的长河里。兆阑以为,再痛苦的记忆,终有一天会遗忘掉。可后来,他发现,他的想法是错误的。记忆淡去,却在很多地方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对年幼的他所造成的创伤,令长大后的他,无论用多少年,都无法释怀。他选择逃避,不去面对,任由心底的伤口悄无声息的溃烂,看轻自己,一度认为,他这样的人,死了也不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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