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 云初坐在临窗的炕上看着窗外,举止间有明显的滞涩。 想到昨晚值夜,少夫人房里要了三回热水,青竹羞红了脸。 “少夫人,明日回门要用的马车已叫人安排妥当了,回门要送的礼也早早备下了。” 云初回过头来,“嗯”了一声,又想起什么,问道:“前些日子送去琴馆修补的琴可取回来了?” “回少夫人的话,今一早奴婢便已将琴取回来了。” 云初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是按我之前叮嘱你的法子找师傅修补好的?” 青竹点了点头,道:“少夫人放心,那日奴婢将琴送过去时,便细细嘱咐过修琴师傅,师傅怕有什么疏漏,都一一记下了。昨日奴婢去取琴的时候,担心师傅贪图方便没好好依着您的意思修琴,便又在那里仔细查验了一遍。奴婢怕自己不懂琴被人糊弄了去,还特意问过师傅,师傅跟我拍胸脯说,他的的确确是按照您的意思将琴修补好的。” “拿来让我瞧瞧。”云初笑着吩咐青竹。 青竹拿来了修补好的琴给云初看。 “师傅好本事,一点儿也看不出雁足是新换上的。先生这回应该会满意了吧?”她把琴还给青竹,朝她清浅温柔地一笑,“明日回门的时候,别忘了把琴也一并带去。” 青竹忙应道:“奴婢省得。” 一旁的玉竹忍不住插嘴道:“奴婢就是气不过,那琴分明是四少爷自己顽劣,手下没个轻重,才会将先生心爱的琴给摔坏了,原本该是太太自己了结此事,怎地太太反倒要少夫人替她找人将琴修好?” 那四少爷不是邢氏嫡亲的心肝宝贝儿吗,是她十月怀胎的亲骨肉,每次但凡四少爷跟三姑娘闹了什么矛盾,邢氏从不问谁对谁错,只一味地偏袒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怕外头人知道了背后议论她这继母当得不称职。 幸而三姑娘还有两个姐姐护着心疼着,不然三姑娘在娘家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要她说啊,四少爷此次在书院里闯了祸,合该被先生好好责罚一番才是,反正邢氏不把少夫人当亲生女儿看待,四少爷跟少夫人也无半分姐弟情分,四少爷是好是坏,与少夫人何干! 云初道:“我知你是替我觉着不平,说起来此事和我是无甚关系,只是这把琴先生已用了二十年有余,宝贝得很。” 四弟淘气,擅自潜入先生的琴室里,动了先生的琴,还将琴摔坏了。 书院为着此事要将四弟赶出书院,父亲虽亲自上门在先生面前好话说尽,还送了一份大礼替四弟赔罪,可书院仍是不愿改主意,执意要将四弟赶走,父亲和邢氏没了别的法子,才求到了她这里。 云初来回看着青竹和玉竹,“你们在我身边多年也是知道的,父亲和母亲对四弟期待极高,天天巴望着四弟能在书院好好念书,指着四弟以后能考个功名光耀门楣呢。如今书院为着此事要将四弟赶走,父亲母亲自然是要急的。” “少夫人,您说得固然有道理,可就算这回书院不赶四少爷出去,下回四少爷还是会闯祸,总不见得每回都要少夫人替他兜着。”玉竹有些不屑地又嘀咕了一句,“再说了,四少爷也不像是块读书的料啊!” 她一脸的忿忿然,“再有,老爷自己也去书院替四少爷赔过罪了,他也该知道此事难办得很。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老爷自己尚且没能解决此事,又凭什么将这桩糟心事朝少夫人您身上一推,认定您能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的?” 她记得真真的,那日老爷又特意叮嘱少夫人,尽快办妥四少爷在书院里的麻烦事,四少爷的学业可不能再一天天荒废下去了。 别的人家嫁女儿,女儿临出门前做父母的还知道关心一下自己的女儿,叮嘱的皆是女儿在夫家该留意些什么,就没见过老爷这般狠心的,少夫人都快上花轿了,他心里唯一挂念的却唯有四少爷。 云初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她哪会不知道,父亲倒也不是真认为她有那能耐能办妥此事,他跟她提及此事,不过是拐着弯地要世子爷出面帮他了结这桩麻烦事。 父亲那人她比谁都清楚,但凡他心里有了个主意,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她若是直截了当地拒绝他,不帮他办事,就凭父亲的脾气,他保准会绕过她,径直去找世子爷,求世子爷为他疏通关系。 与其听凭父亲去搅扰世子爷,不若她将此事给解决了,免得徒惹世子爷的厌烦。 得亏成亲前她便想着莫要劳烦世子爷,自己想法子去解决此事,如若不然,新婚那夜世子爷告诫她,叫她安分守己地当她的世子夫人莫要生事,她却按着父亲的意思觍着脸去找他办事,岂不是把脸主动送上去让他甩耳光吗? 凡事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来得安心。 “我瞧着那把琴也无甚大毛病,只是磕坏了雁足,倒也并不十分严重。早些我已托人细细打听过了,先生每回弹琴的时候总习惯在一旁点根香,我想着我手里头刚好有块上好的沉香,本想叫人做成小摆件放在屋里的,如今便只好忍痛割爱,将那块沉香做成雁足。” 先生倒是讲究雅趣的,香伴琴,琴伴香。 如今将那块沉香做成雁足,即便不用点香,先生也能时时刻刻香伴琴,琴伴香了,想来先生心里痛快了,气消了,四弟的事情也就好办了。 “你们看,我不用麻烦世子爷,不也能将事情办妥?” 玉竹听见云初将一块上好的沉香赔进去做成雁足,只为了替四少爷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刚压下去一点的怒火又猛地蹿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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