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把这小子送回地牢,留在这儿没得惹我心烦意乱。”
众教徒当即将王临风押回地牢。
进得地牢,却见牢门大开,地上横七竖八扔着几支火把,已经全都燃尽。
一片黑暗之中,玉挽容孑然一人,双手抱膝坐在稻草堆上,脑袋埋在膝盖之间。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面容,幽幽看望着王临风,清丽无双的脸蛋上满是委屈凄凉之色。
一名教徒奇道:“玉衡使,您怎么还留在地牢里啊?”
玉挽容冷冷说道:“我玉衡使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还要向你老人家报备?你算什么东西?”
教徒忙道:“小人不敢!”将王临风推入牢房,又犹犹豫豫说道:“您看这人质……”
玉挽容站起身来,说道:“你们把门锁了罢,我要跟临风道长算一笔账,完事儿了自会叫你们来开门。”
众教徒连声答应,掏出钥匙锁了地牢大门,便迅速退去。
玉挽容抬头看着王临风,双目中又是幽怨,又是哀愁。
王临风心中一震,一时无法与玉挽容对视,只觉得自己大大辜负了这少年……可他们又不是爱侣,何来“辜负”之说?
玉挽容叹了一口气,伸手将王临风摁到稻草上,又刺啦一声剥去他身上衣物。
王临风遍体鳞伤,伤口血污与衣料已黏连在一起,一旦脱衣,好像又把伤口撕裂开一般,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问道:“这是做什么?”
玉挽容一声不吭,从墙角端来一只盛满清水的木盆,取出布巾,沾了清水,便开始擦拭王临风身上鞭伤。他动作十分轻柔,仿佛在呵护一件名贵瓷器。
王临风这才知道玉挽容是要为自己疗伤,有些感动,说道:“多谢。”
玉挽容说道:“这盆里本来盛着热水,本来要派其他用场的……我一直在等你,一直在等你,一直等到水都凉透了,你还没有回来。”
王临风低声说道:“万千鸿他……”
玉挽容立即捂住他的嘴,说道:“你不用再说了,我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你这样好的人,任谁见了都忘不掉,更何况你还中了雪域情龙……你就好像一头白白胖胖的小肥猪,被丢进深山老林,任何豺狼虎豹见了,都要奔来咬你一口。”
王临风略觉迟疑,不知这魔教少年究竟是在骂自己还是在夸。
玉挽容认真清理王临风身上伤痕,不一会儿,布巾已脏污得不像样子,将其丢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条崭新布巾,沾了清水继续擦拭,口中说道:“我早该料到会有今天。少主从小就把武当派传人引为生平大敌,那日华山论剑之后,他更是对你念念不忘。这几日赶路途中,他常常命人使用武当剑法陪他拆解招式,这些你都是不知道的……”
王临风默然不答。
玉挽容自顾自说道:“这些天来,我隐隐约约察觉到少主的心意。只是少主从小投身圣教中兴大业,他自己反而没有意识到……我总盼着他永远不会意识到……但谁知道事情就这么巧?他偏偏在你毒药发作这一天审问你?”
王临风叹道:“真是孽缘。”
玉挽容擦净了王临风身上伤痕,抛开布巾,垂下头去,说道:“孽缘,不也是缘分么?你是武当派传人,他是圣教少主,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有缘人,我算什么妖魔鬼怪?竟敢癞蛤蟆吃天鹅肉,对你痴心妄想?我这几日频频暗示于你,你从来都不回应我,我还道你是脸皮薄,其实你心里在笑话我,是不是?”
王临风说道:“我绝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再说了,自古正邪不两立,万千鸿怎能跟我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仇家还差不多。”
殊不知“正邪不两立”这句话,也戳中了玉挽容的死穴。
这美少年默然不语,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旋开盖子,用指腹挖出一块软膏,轻轻涂抹在王临风身上。
那药膏渗入肌理,王临风登时感到无比舒适,可见是上好的金疮药。
王临风受了他这番好意,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愧疚。但他没有应变之能,这当儿也不知该如何说话,于是闭口不言。
玉挽容给王临风全身上了药,取出一套崭新衣衫替他换上,又说道:“少主从小就是天之骄子,人人都当他是皇太子一般敬畏。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只不过是七星使者,名号听来很威风,说穿了只是少主的一个奴仆。少主身世武功都远远强过我,我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如今少主中意于你,你当然不会再多看我一眼了。”
王临风温言说道:“你何苦如此贬低自己?我现在不就看着你吗?你若不喜魔教的等级规制,自可脱离魔教,另谋他业。”
玉挽容摇了摇头,说道:“少主还有一点强过我。他是真正的男人,你也是真正的男人,我不是的……我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王临风说道:“人各有命,你天生如此,何苦自怨自艾?”
玉挽容立即追问道:“如果你真的不嫌弃我这副身子,你愿意跟我相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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