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
以至于当楼下有了说话声时,他也一无所觉。直到手机的屏幕在黑暗中亮起,他才像回过神一样,捧起手机查看,信息来自贺妄,可他却有些不敢点开,他很害怕贺妄是真的离开了,这是告别的短信。
半晌,他才终于鼓起勇气,点进微信里查看。
“我敲了很久的门,是还在生气,不愿意见我吗?”
他猛地站起来,心脏也砰砰地恢复跳动一样,甚至来不及带助听器,他已经下意识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少年半靠在墙上,看见他开门,淡淡地看过来。楼梯间柔和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映出温柔的错觉。贺妄的目光落到陈然身上,注意到他未干的泪痕,不自觉皱了眉头,而后往前一步,推着人进了房间。
一瞬间,明亮的灯光充斥了整间卧室,也照亮了陈然的满身狼藉,贺妄垂着眸,淡声问道:“怎么回事?”
碘伏被放置在桌上,陈然丧气地低着头,偶尔偷看几眼眼前人为他处理伤口的模样。他很不想被贺妄看到自己这个模样,这样的狼狈不堪。
但贺妄还是那般淡然的神色,他甚至没有多流露一分关心,只是平静地为他擦拭伤口,所以陈然并没有因为他的归来而放下心,反而愈加惴惴不安。
贺妄做完这一切,一言不发地准备离开,陈然彻底慌了神,来不及起身,已经慌忙地拉住对方。看到贺妄投过来的冷漠视线,他终于忍不住委屈,一只手死死地握住贺妄的衣角,一边断断续续地落了泪。
但贺妄并没有立即做出反应,而是等着他情绪宣泄地差不多了后,才道:“想好你的伤口到底怎么回事了吗?”
半晌,陈然泪眼朦胧地抬头,示弱一般地扯了扯贺妄,而后才打开手机,他不愿意松开牵着贺妄的手,于是生疏地用左手在手机上点。
贺妄收到他的消息,看到他解释的原因,“是以前学校里的人,看我一个人,就推我,撕我的画。”
贺妄的目光落到地上那本脏兮兮的速写本,并不是画了陈然身体的那本,不知为何,竟下意识放松了几分。他蹲下去,翻开,发现被撕毁的那张画,赫然是自己的脸。
陈然看到就又想哭,他想起那些人嘲笑得话语,心脏皱巴巴地难受。
“你以为人家真的跟你当朋友啊,玩你罢了,没爹没妈的哑巴,谁瞧得起你?”
“你画的这么有感情,该不会暗恋人家吧,人家知道你是个恶心的同性恋吗?”
贺妄收回目光,顺势坐回了他的身边,左手抬起似乎是想揽住他的肩膀安慰,可不知为何,硬生生停在半空。陈然眼角余光发觉了他不自然的动作,心里那股不安又涌上来,他松开了拽着贺妄衣角的手,转而搂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依偎进了贺妄的怀里,非常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陈然甚少真的表现出负面的情绪,他对世界的大部分感知来源于身边最亲密的两个老人,而她们皆真心疼爱他,从不会对他展现任何不好的一面。他小时候生了病后,比别的孩子上学就迟,那几年他的脑袋也笨笨的,那时候遇到的老师不喜欢他,对于同学间的一些肆意欺凌视而不见,久而久之,原本就抵触与人交流的陈然,彻底不愿意再开口说话。
后来张丽华发现后,坚定地把他带回了家,后来那个老师被开除,那些孩子却并没有受到惩罚。张丽华选择把陈然放在家里,避开可能会有的伤害。
于是陈然被囿于这一方小小的院落,快乐却孤独地成长着,张丽华认真地培养着他画画的天赋,以此应对不测,作为他日后长大的谋生手段。
所以他真的很少会哭,小时候自闭症时是情感缺失,后来是没什么会让他哭的。此刻的失控与其说是被欺负的难过,更多还是因为贺妄不发一言的告别。
他小小的天地选择与贺妄共享后,不能接受他轻易的抽身与离开。陈然抽噎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并非真的声带受损,哭起来时发出微弱的小声呜咽,晕湿了贺妄胸口的一小片布料。
贺妄的手托着他的后腰,垂眸看他这副委屈姿态,好像离开自己就会死一样。
终于,等他缓过来了,贺妄才慢慢道:“因为有急事才走的,这两天很忙,手机一直没充电,所以没回消息。”他的解释听起来真诚,有急事也是真的,但不回消息只是因为陈然那日的抗拒让他有些失了耐心。因此看着那一条条质问一样的短信,他一个字的反应都不打算给。
只是没想到陈然会遇到这事,这让他原本胜券在握的心情掺了些许的烦躁。他的目光落到陈然的小腿上,洁白的皮肤上有一丝伤痕都很显眼,更不要说这么大片的擦伤。他并没发觉,安抚的动作中有着下意识的轻柔。
拙劣的借口被听者轻易地相信,陈然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理解,于是揽住贺妄脖子的双手微微用力,身子往前倾,有些虔诚地轻轻吻了下贺妄的嘴角。
贺妄的动作一顿,陈然退开一点,二人沉默地对视,他的眼角和脸蛋都是红红的,未干的泪痕也是湿漉漉的,贺妄平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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