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山,天色便越黑,尸骨一路躺至江边,血液将江面染红,空中灰烬弥漫,是尸骨被泯灭的痕迹。
沈枋竞站在一方山丘上,冷眼望着这场战争,脑海中的声音不停催促他换回神鸟,可他却无动于衷。
阎剑似也感受到了强大力量的波动,不安地在他身边飞绕。魔物源源不断地从山谷间飞出,魔气隔绝外界灵力,陷入战场的修士没有灵力补充,皆是强弩之末,结局不言而喻。
桥见溪周身红绫碎裂,她强撑着后退了几步,魔气便已顺着伤口侵入,魔族的攻势未曾停歇,她咬牙举剑,眼前的骷髅面却被一把长剑斩断。
那柄剑再熟悉不过,她顿时充满眼泪,凄声喊道:“师尊!”
那道火红的身影穿过人群,所到之处魔物消散,修士倒地,旁边浴血奋战的人一愣,惊恐地看着他。
“是你!杀了他!杀了他!”
那修士杀红了眼,什么招式都往沈枋竞身上砸去,他微一抬手,那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一抔灰。
魔尊京墨见是他,从容地起身,问道:“想清楚了?留在楚淮驰身边不如跟着我,我与你一起——唔!”
长剑穿透身体,京墨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怒意,长剑应声碎裂,空洞的身躯被迅速填补,他嗤笑了声,身影隐没在黑暗中。
沈枋竞知道京墨不是他能对付的,可是他被规范着行为举止,走的每一步都需要为楚淮驰铺路,到了最后,连死都不能做主。
可他偏要打破这规矩,偏不想再让剧情回到正轨。
沈枋竞的红衣太过亮眼,楚淮驰望着空中的身影瞠目欲裂——为什么他还会出现在这?!
楚淮驰手脚冰冷地僵在原地,前世的记忆再次翻涌而出,箭羽穿透心脏的痛意还能切实感受到,在死后的一瞬,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当作养料被魔物争夺啃噬,连一具尸首都保存不下。
他看着沈枋竞遽然转身,弓箭拉满弦,箭羽虚空凝结,将武器对准了他。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人,重来一次,沈枋竞还是要杀他!
从前种种未曾让沈枋竞有一丝情意,他在沈枋竞心里,究竟算什么?
一次次的杀意,楚淮驰都用破绽百出的借口诓骗着自己,他只觉得讽刺,恐怕沈枋竞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他的恨意再也克制不住,成珏剑凝聚着他全部灵力从掌中飞出,直直撞向沈枋竞。
沈枋竞面色冷厉,楚淮驰身后黑气翻涌,他以灵气化剑在掌心割开,血气凝结成箭,穿云而出,青鸾箭带着冷冽寒气,混着精血灼灼热意,擦过楚淮驰的脸颊,射进后方的黑暗中。
虚无黑暗中凝聚的黑剑与成珏剑一并飞出,沈枋竞想抽身躲避,可身体却被无形的锁链锁住。
“唔啊!”
黑剑穿透咽喉,成珏剑穿胸而过,将他牢牢钉死在空中,剧痛传至全身,沈枋竞双手无力垂下,青鸾弓脱落坠入黑暗,他颤着手抬起,握住了喉间的黑剑。
鲜血喷涌而出,与他的衣服混在一起,楚淮驰只觉得那份红愈发刺眼,轻声喃喃:“为什么······”
为什么这一次沈枋竞没有杀他,他为什么要出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沈枋竞的灵力被黑剑迅速吸收,鲜血和灵力的流失让他的身体沉重无比,他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
“帮我。”
他无力地吐出几个字,满眼决绝,眉心一团火光冲天而出,幻化成火凤,而下一秒,他的身体被火光吞噬,火光冲散了黑暗,远处鸟鸣不绝。
一道绚丽的兽影出现在上方,羽尾拖着光,一名少年立在鸟背上翻身从上方跃下,孔雀拖着长尾盘旋在空中,身后是消失许久的鸟群。
火凤突然发出刺耳的鸣叫,幻影下一个容貌昳丽的少年失声喊道:“沈枋竞!你不要命了?!”
沈枋竞恍若未闻,喉咙被剑器贯穿,他的身体被神火包裹只看得清飘曳的长袍。
孔雀冲天嘶鸣,赴死般扑向神火,沈枋竞染血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飘摇的衣尾化作灰烬,这一次没有钻心灼热的痛,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消失,脑海中的神识轰然炸开,在最后一刻,他看见那些人失态地奔向他。
他闭上眼,只听见长剑落地的铮鸣声。
“师尊!”
“沈枋竞!”
楚淮驰调动全身灵力却还是来晚一步,沈枋竞的身体早已消散,只剩下漫天灰烬。
他慌忙捏诀,修士在死后两个时辰内,三魂六魄不会即刻散去,只要能探寻到魂魄,他就有办法······
楚淮驰的手猛地一颤,怔怔地望着空中,他竟然连一丝残魂都搜寻不到,师尊竟然连神识都打碎了。
看着他悲拗的神情,众人的心都错乱了一瞬。
谁都不愿承认,沈枋竞如此决绝,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真的死了。
三年前。
临风派刑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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