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仗着体健狂奔,有人暗耍心眼偷懒,前方劲力十足,后头拖拖拉拉,队伍越跑越是稀长,有好事的难免嘲笑,又有不忿的回骂,夹着各种污秽之言,全然没个正样,宛如群魔乱舞。
韩平策瞧得手痒,极想上去乱抽一顿,韩七却睁大眼,兴致盎然的打量新兵。
韩平策见妹妹兴奋,谑道,“这些野小子不好整,你头一回练兵,别给人比下去。”
韩七也不气,认真的点头,“我不会丢了阿爹的颜面。”
这丫头一贯的懂事好强,韩平策忍不住一揉妹妹的头,“练不好也没事,只管来找我。”
韩七方要开口,一队人乱哄哄的从面前跑过,她的目光霍然一跳。
韩平策觉察出来,“怎么?”
队列已经跑远,韩七望着队尾,半晌才道,“没什么,想是看错了。”
史勇打小好武,天生体健腿长,结实如一头牛,作为一众新兵中的佼佼者,他根本不怕让大伙疲累不堪的跑圈。
他撒开腿奔得轻松,咧嘴回头瞧其他人的蠢样,没想到一个看来半死不活的小子突然冲到了身侧,不由一惊,赶紧加劲前奔,等再次回头,对方已经被甩开极远,不免得意起来。
然而几圈过去,史勇发现了古怪,这小子一接近高台就加劲,过后又慢下来,定是高台上有训兵的将官,这小子想好一番表现,才如此装模作样。
史勇鄙夷对方的油滑,又见他嫩皮白肉的跟女人一般,觑着接近时猛力一撞,那小子一跌,望来一眼没出声,分明是个软货,史勇越发不屑,也就没再留意。
尖哨响起,跑圈终于结束,一干新兵汗淋淋的七倒八歪,步子都挪不动了,史勇大咧咧的挥臂踢腿,展示尚有余力,却见众人交头结耳,对着台上的将领议论纷纷。
史勇竖耳一听,登时傻了,原来几千新兵由不同的将领操练,三个月后还要考校,不合格的要被清退出营,根本进不了河西军。
他赶紧瞧向台上,虽不知这些将领是谁,均是壮实强健,独有一个瘦伶伶的少年格外打眼,一点不像能带兵的样子。史勇嫌弃的跳过,仔细打量其他,想找出传说中的韩小将军。
场上传来号令,将领依序领队,打头的第一人年轻勇悍,一抬臂就引起了无数人的欢呼,正是韩平策。他作为韩家骄子,青木军的主将,从军以来英勇无双,战绩骄人,为河西民众祟慕,早就习惯了这等场面,随意点了一队领走。
余下的新兵又羡又妒,史勇尤其沮丧,随着前头一队队被点走,他越来越急,到最后台上余下的正是他最嫌弃的单薄少年,直如五雷轰顶。
一众新兵悉数哑了,气氛沮丧之极,史勇崩溃的叨念,“完了,这身板我一手都能捏死,奶奶的还练兵,我练他还差不多。”
旁边蓦然一声笑,史勇回过神,正是那个滑头小子,登时怒目而视,“你笑什么!”
对方也不理他,宛如自语,“大概是哪家来混军功的,一看就稀松得紧。”
史勇正有此感,火气消了一半,“不错,跟你一样是个癞货,懂操练才有鬼,我怎么就没给韩小将军点中!”
那小子也不气恼,抱着手臂道,“当将领的哪能这般,也不怕给人当众出丑,要是丢脸压不住新兵,岂不就得让位给别的勇将了。”
一众新兵听得嗡嗡议议,不少人现出了异色,史勇更是心头一动。
轰的一声,史勇重重砸在地上,摔得脑子都傻了,结结实实啃了一嘴的土。
这不过是开端,冲上去的新兵无不是体魄强壮,自恃勇武的大汉,一个接一个的跌出来,十几个人摔得沙尘飞扬,鼻青脸肿,满地痛叫连声。
场中瘦伶伶的少年双掌一拧,略略舒展了腰身,对着众人一勾,“一起上,要是能击倒我,就换韩小将军来教。”
尽管每个人都生出了畏惧,但听到这一句,新兵全数炸了,浑然不顾的噪动起来,连史勇也忍痛跃起,不信邪的一声吼,向着少年冲去。
少年不慌不忙的从兵器架抽出一根长棍,呜的一声破风激响,冲在最前的三人倒飞而出。长棍灵动又强悍,一连串啪啪击肉,不断有痛呼与坠地之声,竟无一人能冲近棍影之内。
少年身旁倒了一大片,无人敢不知死活的再冲前,他仍然不停手,舞着长棍直入人群,棍风霍霍,神出鬼没,打得众新兵抱头鼠窜,哭爹喊娘,被追得四处奔逃,全没了先头的心气。
待少年打够停手,只听哀号满地,人人灰头肿面,逃远的缩在边角,一声不敢出。
场边的老兵乐得发颠,拍着围栏狂笑,“一群不长眼的蠢货,敢挑战韩七小姐,她是韩小将军亲教出来的,还治不了你们这些龟孙?”
史勇挨了一棍,跨骨似裂开一般,爬都爬不起来,从未有过的狼狈,恰恰瞥见边角的人缝之中,那滑头小子安然一笑,嘲弄又轻蔑。
第一天的操练结束得稍早,毕竟许多人给揍得不轻,走路都一瘸一拐。
史勇拖着腿进了分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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