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蕙兰和杨家兄妹决定留在碧虚湖,为救治受害者出一份力。至于叶挽风,自然是继续浪迹天涯,做他那行侠仗义的‘剑仙’去了。”
“还有还有,重华神像被推翻后,那些弟子新盖了一座‘聂昭观’,虽然有些简陋,但也算是你正儿八经的宫观了。对了,他们还要给你塑金身,想问问你喜欢什么风格……”
“噗——”
聂昭刚抿了一小口杨枝甘露润喉,险些全喷在狗头上。
她连忙道:“别别别,咱们不兴个人崇拜这一套。真要为我花钱,要不还是建个党校吧。”
哈士奇歪头:“党校是什么?”
聂昭一本正经:“就是比起宫观,更有助于传承我理想和信念的地方。”
“哦。”
哈士奇似懂非懂地点头,又邀功似的挺起胸膛,“党校的事先不提,昭昭你快吃饭吧!你看,这菜单是杨家兄妹定的,鸡、鸭、猪、羊是弟子们自家养的,竹笋和野菌是他们上山挖的,鱼虾龟鳖是从湖里钓的。花不了几个钱,你放心吃!”
聂昭也不与他客气,坐在桌边端起碗筷,边夹菜边问道:“大家都还好吧?我在岁星殿虚耗太多,一出门就撑不住了。还好事先和阮仙君通过气,她应该知道怎么对付。”
“那当然。”
哈士奇与有荣焉地点点头,“有阮仙君在,昭昭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承光上神还想找你麻烦,都被她挡回去了。”
聂昭陷入昏睡之前,首先配合阮轻罗和各殿仙官一起做完笔录,事无巨细地陈述了自己的经历。
其后梳理成文、搜罗物证,逐个走访亲历此事的碧虚湖弟子,与天工长老等一干嫌犯的供词相互对照,最后办成铁案呈送到天帝案前,都由阮轻罗一手操办。
只可惜,面对如山的铁证,承光上神依然一意孤行,不仅使出浑身解数帮重华脱罪,还极力反对太阴殿将此事昭告天下,以免动摇仙界权威。
最终,天帝一番左右为难后,说出了那句让阮轻罗耳朵起茧的老话:
“承光上神毕竟劳苦功高,轻罗,这次你就退一步吧!”
我退你爹。
阮轻罗没有道出自己的心声,而是自始至终面带微笑,以完美无瑕的姿态向天帝行礼、退出,迤迤然回到太阴殿,坐在湖边喂了一天的鸭。
聂昭眉心一跳:“等一下,她该不会想不开……”
“你先听我说完。”
哈士奇咧开狗嘴,露出一个熟悉的魔性微笑。
“就在次日,承光上神召集众仙议事,说是要为重华‘正名’,澄清这两天沸沸扬扬的谣言。他还想鼓动众仙与魔族开战,救回被掳走的重华。”
聂昭:“然后呢?”
哈士奇:“然后啊,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有一群绿头鸭闯入大殿,在众人头顶盘旋喊话——”
“‘重华杀人救他老婆!重华杀人救他老婆!他心里没有仙界也没有同胞,他只在乎他老婆!你们好好考虑一下,他爱他老婆,你们是不是也爱他老婆,愿意为他们的爱情送命!为他们的爱情送命!’”
聂昭:“……”
果然,阮轻罗就算跑去喂鸭,也一定有她喂鸭的道理。
承光上神恼羞成怒,气势汹汹找上阮轻罗,但后者深谙“用魔法打败魔法”之道,充分发挥仙界和稀泥传统,对他的质疑一问三不知:
“啊?什么鸭?你凭什么说那是我的鸭?就算是我的鸭,你怎么知道是我指使的?我们和镇星殿不一样,夙兴夜寐辛苦得很,一时照看不周,您老人家就退一步吧!”
被承光拉来主持公道的天帝:“是啊,您就退一步吧!”
承光:“???”
如果他是现代人,现在一定很想说一句——
“波特,你竟敢用我发明的魔咒来对付我!”
不得不说,这个魔咒十分好用。
尽管只是权宜之法,但阮轻罗这么一闹,彻底将承光苦心编织的遮羞布烧成了灰。
一时间众仙哗然,议论纷纷,又有嘴碎的小仙官将八卦传到下界,不出十二个时辰,重华上神的“倾城之恋”就传遍了碧虚湖,接着又扩散到八荒大地。
人们为倾城之恋所感动,前提是他们不在被倾的那座城里。
如今城都快被重华推平了,谁还有心思欣赏他的绝美爱情?
当然是让他去死啊!
这匪夷所思的故事一传十、十传百,凡间民怨沸腾,愈演愈烈,竟有比仙试舞弊案更胜一筹之势。
两相叠加起来,仙界威信一落千丈,新仇旧恨都被翻出来一一清点,凡人对“神仙”的尊崇和信仰也开始动摇。
承光上神大发雷霆,几次想要冲到太阴殿理论,不料阮轻罗反手参了他一本“滥用仙法,荼毒生灵”,附上满满一箱来自凡间的举报信,将火一路烧到镇星殿门口,直烧得他焦头烂额,不得不把朱公公推出去顶缸,再也顾不上为重华打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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