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是暮雪尘的刀,少年黑衣束发,绑高的马尾被烈风吹起,清亮眼瞳里映着跳跃的火光。
“……”
剑是叶挽风的剑,他面容如雪,衣衫如雪,精心洇染的长发也如雪。仗剑而立的背影,就仿佛大雪压覆下“挺且直”的青松。
他刻意停顿了05秒,让众人充分瞻仰自己的英姿,然后侧身投去一瞥——这个动作他对镜练习过千百回,角度和时机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眉梢斜挑,下颌微抬,目光锋锐逼人,如同北地的朔风一般凛冽。
他启唇,嗓音清冷:
“众人退至我身后。”
聂昭:……就1秒钟你哪来这么多戏啊!!!
与此同时她也没闲着,敛在袖中的天罚锁腾空而起,将袭向自己这一方的剑风一一扫落。
三人合力之下,众弟子平安无恙,反倒是苏、程二人被自己招式的余波反噬,猝不及防之下倒飞出去,伴随着“轰隆”、“轰隆”两声巨响,各自嵌进了一座山头,一口老血从半空中飞洒而下。
“唔呃!”
“嘎啊!”
聂昭懒得理会他们,伸手往储物袋里去取灵石,准备先设个法阵,将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困在其中,免得再横生枝节。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有人握住她的手,轻柔地、小心翼翼地,将一条沉甸甸的珠串塞入她掌心。
“仙官姐姐,用这个吧。”
随之响起的,是和那双手一样轻柔温软的声音。
“你——”
聂昭回过头去,正好迎上一张清秀的少女面孔。
“洛……湘?”
“是我。”
少女微微一笑,眉眼间透着掩不住的倦意,“多谢仙官姐姐,我已无碍了。”
或许是重伤未愈的缘故,她依旧苍白、柔弱,一看就是个任人搓扁揉圆的受气包,一双眼却极亮,有种大梦初醒的通透和清明。
“用这个吧。姐姐的积蓄,不能糟蹋在这里。”
她再次重复了一遍,将自己从不离身的珍爱之物——苏无涯所赠的沉香手串按入聂昭掌心。
聂昭低头扫了一眼,一脸严肃地确认道:“你确定吗?给我‘用’的意思,就是我要炸……”
“我知道。”
洛湘虚弱而坚决地点点头,“仙官姐姐,炸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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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了他吧。”
有那么一瞬间,聂昭不太确定,洛湘说的是这条手串,还是送出手串的苏无涯本人。
反正在她看来,两个都该炸就是了。
“好。”
既然当事人点头,聂昭也不会替她惋惜,“我这就布阵,你退后些。”
洛湘眼中闪烁着如释重负的光彩,轻快地“嗯”了一声,迈着有些虚浮的脚步退到聂昭身后。
聂昭踏上一步护住她,单手捏了个诀,熟练地调动灵力,将那条寄托着少女情思的手串抛上天空。
只听“啪”地一声轻响,串起手链的灵兽筋断裂,十余颗圆润光滑的沉香珠失去支撑,好像飞溅的水花一样四散开来,在聂昭驱使下朝向怀雪峰周围飞去。
“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守坛庭。”
聂昭飞快念出阮轻罗传授她的咒文,手掌一翻,在空中划出八卦纹样。
“起阵!”
“这……怎么回事?”
刹那间灵光大现,苏无涯和程仙官刚从山壁里灰头土脸地爬出来,便被法阵笼罩其中,顿时浑身麻痹,动弹不得。
两人惊疑不定,第一反应都是质问对方:
“苏长老,你这是何意?碧虚湖镇山大阵乃岁星殿所设,你用来对付我,是代表岁星殿要与镇星殿为敌吗?”
“程仙官,休要血口喷人!我从未动用过什么法阵,这难道不是你——”
“笑话!我乃天界仙官,自会用仙术对付你,哪里用得着什么法阵?若不是你,便是你们碧虚湖……”
“碧虚湖……对了,春晖峰!”
苏无涯对门派总算还有一点芥子大小的责任心,转身就要御剑而起,却被法阵所制,秤砣一样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站住!先将法阵解开!”
程仙官哪里顾得上凡间洪水滔天,立刻上前追赶,两人再次难解难分地掐成一团。
然而,他们都没有发现。
这法阵虽说只是个透明玻璃罩,却配备了自卫反击功能,将他们肆无忌惮释放的灵力转化为能源,然后——
哔哩哔哩!
噼里啪啦!
“???!!!”
数道闪着紫光的雷电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中两人天灵,将他们劈了个外焦里嫩,两道黑烟从头顶冉冉升起,在半空中交织、缠绕,描绘出一圈近似爱心的弧形。
仿佛在预示着,他们两个才是天生一对,合该白头偕老、百年好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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