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迫在场的人。所幸他不认识什么“贺少”,但愿只是这家伙动静太大扰得大少爷不舒服,应该跟他干系不大。
那个少爷开口了,口音周正,捎着一丝温润气质。
“吵死人了,什么野猫野狗。”
脸上的力量消失,周哲终于能喘口清气。起身后不顾整理皱巴巴的衣服,首先鞠躬道谢。
“谢谢您,先生。”他不去看他的脸,保持卑微。
正中的人轻笑,态度稀松,下一秒出口的话却让周哲绷紧了全身。
“你作风还是这么古板,周哲。”视野里出现一双褐色的皮鞋,接着下巴被抬起来,他看见一张文质彬彬的——
且深刻在脑里的脸。
“好久不见。”贺丹明笑眯眯地说。银质的眼镜片上映出周哲掩不住的惊恐。
这是他的初恋,他除去魏书阳仅剩的感情经历。
周哲第一反应是:长大了终归殊途。七年前,他不能想象贺丹明会出没在风月场所。过去贺丹明在他心中一度是标杆,是指明灯,他提出任何见解,周哲都会怀着崇敬之心朝那个方向努力。少年时期的贺丹明是他挥之不去的光晕,今日遇故人,他马上认出所谓“与他无关”的贺少是谁。但周哲怔在原地许久,久到对方投来关切的目光。
“吓到你了吗?阿哲。”贺丹明握住他发冷的手,热度传递过来,周哲瑟缩了一下。在贺丹明看来,他的反应胆小到可爱。
良久,周哲的声带震颤。“你……你真的是……”
在话音未落时,贺丹明就微笑着颔首肯定,如同了无音讯的战士归家应证妻子不可思议的问句。
“我是,我是贺丹明。阿哲,真的好久不见了。”
他似乎没有变,容貌、声音、气质,符合贺丹明长大成人的印象。依旧桃眼灼灼,顾盼生辉,举手投足出落矜贵优雅,不染红尘。可贺丹明期待地凝视他时,周哲感到的是浓重的不安,一种直觉,因为判断过快而产生的不知原因的预警。
于是他无言地拉开距离,在贺丹明微暗的注视下勉强扯开嘴角笑笑。“好久不见了贺少爷,替我向贺叔叔问好。今晚的状况实在抱歉啊,我还要回去工作,就不打扰了。”
贺丹明愣了一下,随即看不出芥蒂地宽慰他:“没关系的阿哲,你快回去吧,在这耽搁太久了。”
他俊雅的脸庞抹开一个笑容,如沐春风,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令谁看了都会恍然失神。周哲透过他的眼眸霎时间窥视到了许多事,大多都深埋在心中,却总是三番两次被人无意挖掘浮现。
他逃也似的离开卡座。
韩叶平可算找到那个黑白身影,身子还在吧台里,叫喊先跑到周哲耳边。
“周哲!你送个酒送到火星啦!”纹满花臂的女人用力地丢下抹布,骂声中夹带了几句家乡话。周哲夹着尾巴紧跑到她面前,欲哭无泪地把刚才的经历倾诉了一通。
“噻,细皮嫩肉的被人看上也不奇怪,下次不让你去高级区送货了,那边就算干起来也没人敢管。你把这堆杯子擦了,明天我教你切冰。”
韩叶平左一件事又一件事大咧咧地交代他,周哲尽量都记下在脑中整理出个先后顺序。韩叶平好不容易把事情说完,两个人得喘一口气的空隙,柳绿奚忽然阴恻恻地现身,语调冷硬地质问周哲。
“你刚刚是不是惹了客人?”
周哲皱眉,否认道:“没有的事,是他胡来。”
柳绿奚的眼神唰地锋利,像锁定猎物的蛇。周哲腿下一软,不满情绪在男人的逼视下瞬间蒸发殆尽。
“那就是惹到了。”他又眯起眼,这是危险的征兆,“看不懂脸色的猪,真把自己当回事。还拿酒保作挡箭牌,我最后一次告诉你,你是牛郎,是最便宜的货。客人只要花了钱,想怎么玩你我都不管。口一次就要死要活了,在勾栏瓦子立贞洁牌坊?”
周哲脑中一片空白,他迟迟说不出一句话。这里的事物违背他过去的三观伦理,他只不过做出了正常人的反应,却被牛郎头子找上门恶语训斥。他不是牛郎,不是天生的婊子,口交的技术不好,嘴巴更吐不出软话。那些人抓住他时他没觉得因为他们是客人就该无限度地纵容,拒绝就拒绝了,他的态度足够诚恳,贺丹明也说放过他了。柳绿奚衣服上的香水味飘到鼻腔里,周哲胃袋抽搐,猛地捂住口鼻朝着地板干呕了两下,什么也没吐出来。
柳绿奚本就燃烧火气的脸一下子更黑了,他极其注重形象和别人的尊敬。周哲避开他呕吐的动作无疑在往他头上浇油,柳绿奚二话不说赏过去一个巴掌。他人看着瘦,但肌肉一寸不少,下了狠劲打的一下估计能让脸肿很久。
周哲知道自己又触了人家霉头,无济于事地道歉。柳绿奚一记重脚踹上膝盖,冷脸俯视跪倒在地的男人。
“任何借口都没用,我很讨厌你,周哲。”他抬起皮鞋用力地碾上那张脸,“再心高气傲到我手上也会服气的,现在,在这里给我口。”
冰冷的怒火熊熊燃烧,势必要周哲遍体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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