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刚才淮鼎说,淮茂的最后一眼,是淮景龙见的……柏叶思索着,谨慎地措辞,想引出点什么。“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也许二叔和小颂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吧。而且,您刚才说,二叔是陪爸爸走最后一程路的人,想必爸爸当时也是想拜托二叔照顾自己的妻儿吧。”淮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茂儿最后临走前和景龙说了些什么,我并不知道。当时茂儿一家三口在病房里,景龙说要去看看哥哥。又说刚刚在楼下听主治医生说新进了一批特效药,可能对大哥的病有所帮助。我一听就赶紧下楼问问情况。可等我上来时,茂儿已经停止了呼吸。林娴静她……景龙哭着说,嫂子看哥哥走了,伤心欲绝,拜托他照顾小颂后,就直接从窗口跳下,他没抓住。”柏叶听着心里咯噔一声。淮颂亲眼目睹了父亲心跳停止,母亲又从他眼前跳楼?淮颂那时,是个五岁的小孩子啊。柏叶心里一酸。但又发现不对。听淮鼎的描述,他虽不喜欢林娴静,可他都承认林娴静是个聪明大胆、努力追求心中所爱、热爱生活的人。怎么会忍心抛弃自己年幼的孩子,以跳楼这种惨烈无比又决绝的方式离开?而且,即使林娴静是看到爱人去世,接受不了所以选择离开。又怎么会在自己孩子面前,让孩子亲眼看见自己跳楼?柏叶决不相信一个母亲会做这样的事情。正当柏叶理清头绪、思索蛛丝马迹时,看见淮鼎略显迟疑地开口,又摇摇头不说话了。“爷爷,您还想说什么?您放心,这些我是不会说出去的。小颂他心里可能……有些问题,我想知道他父母,只是想更好地帮助他走出来。”淮鼎最终艰难开口,“其实,你刚刚说小颂可能和他二叔有什么误会。可能是——唉,我到底是对小颂有愧。小颂他说,景龙推了林娴静。” 别让我发疯啊,我的宝贝淮鼎断断续续说着,夹杂着痛苦与叹息。柏叶静静听着,心里对这本书的各个人物复杂起来。淮鼎那时听淮颂哭着喊二叔把妈妈推下去了时,第一反应竟是赶紧捂住淮颂的嘴巴。即使病床上刚刚逝去的大儿子身体余温尚在。他只知道,淮景龙现在是他唯一的儿子。他问过淮景龙,小颂为什么会那么说。淮景龙只耸耸肩,说他当时想抓住嫂嫂的,小孩子看错了吧。淮鼎不再追究。只一遍遍地告诉淮颂,二叔是在拉妈妈,他误会了二叔。
还让他给二叔道歉。淮颂终于不再提这件事,却也从不肯承认是他看错了。把淮茂和林娴静的后事处理好之后,淮鼎将淮颂带回了家。淮氏集团离不开淮鼎,淮景龙虽主动要来集团帮忙,却也是个不中用的。所以淮鼎对淮颂这个孙子有求必应,但基本上没有陪伴过。而是淮景龙在家时间比较多。所以淮鼎让淮景龙好好照顾淮颂。可不知为何,从前活泼可爱、开朗爱笑的淮颂变得愈来愈冰冷,淮景龙的照顾并没有让他和二叔的关系拉近,甚至淮颂也渐渐与淮鼎疏远。柏叶听到这再也忍不住,问道,“您真不知道原因吗?”话出口才觉冒失,这不是他该问的。柏叶低头无措,想道歉,对不起这三个字却迟迟说不出口。淮鼎一愣。随即长长地哀叹一声。正在这时,门被推开,淮颂走了进来。柏叶不知淮颂听了多久,抑或是刚回来。私心希望他是刚回来,不愿再揭他伤疤。柏叶突然后悔刚刚问出的那句话,只害怕淮颂听到爷爷的那一声叹息。但见淮颂面色如常,将手中糕点细致打开,取出杏仁酥,小心喂给淮鼎。还拿起纸巾体贴擦去淮鼎嘴角的糕点碎屑。又回头望向柏叶,笑着说,“怎么傻了,去帮忙给爷爷倒杯水来。”柏叶这才回魂一般,摸索着去倒茶。淮颂他,应该没听见吧。“这杏仁酥,还是原来味道啊。”淮鼎笑得和蔼,一点不似柏叶般慌张,仿佛淮颂一直在这里。他和柏叶的谈话,丝毫不需要避讳着淮颂一般。“只要您想吃,我以后天天让人送来。”淮颂接过柏叶倒的茶水,细致地吹了吹,才递到淮鼎嘴边。病房里一片安详和睦。等到走出去,柏叶不自觉握紧淮颂的手。感觉到被淮颂回握住,不过柏叶也不声不响。当柏叶坐上车意识到这不是回家的路,有些慌张起来,“我们不回家吗?”淮颂左手稳住方向盘,右手摸摸柏叶的头。“陪我去海边走走吧。顺便带你去看亚罗湾,止颂的新项目”柏叶一惊,随即缩着脑袋躲着,“好好开车,不然告你谋财害命。”阴天微风,天空万里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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