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啃食,直到吃得满脸的馒头屑,哪怕被噎住也不敢停,连顺气的时间没有,争分夺秒的吃着。
就在他的馒头还剩下半个的时候,刘大也已经准备完了,穆清眼巴巴的看着他的鞋子踩了上去,白嫩的馒头就变成一片扁的,泥色的鞋印。
穆清艰难的咽了最后一口,稍稍松了点气,这一顿便是他一天的吃食,对于他来说,虽然这一个半馒头也不能吃饱,但总比昨天好些。
在昨日的时候,他只吃了半个馒头,到了下午他几乎都要饿晕过去,双脚一点力气都没有,胃里像是搅了寒针一般,干活的时候没有力气,睡觉的时候却痛得清醒。
活着,总该有一个盼头的,哪怕下次可以完整的吃完两个馒头这种愿望,也总能支撑他活下去。
刘大拿着一个铁制的腰带,上面挂满铃铛,他一把将穆清薅起,将那个腰带紧紧扣在穆清的腰上,腰带紧贴着他的皮肤,没有留一点空隙,勒的他几乎喘不上气来,在腰带前面有两寸长的卡扣,在石碾伸出的推杆上同样有一个凸起的,他将两个严丝合缝的扣在一起,然后用铁锁锁住。
这样只要穆清就只能在推杆所划的半径中活动,而且推杆要比他的腰身稍高一些,所以穆清只能维持微微垫脚的状态,他如果想要偷懒坐下,除非将腰带拆掉,或者将木桩折断。
将腰带装好后,刘大拿出一个竹篾编的笼嘴,这个东西一般是给下地的牲口戴的,以防偷吃,但是如今却被套在穆清的嘴上。
这种细磨出来的玉米面是要给人吃的,他当然不配,就连给牛马吃的粗磨的粮食他也不配沾染,只有生虫的,发霉的,连狗都不会吃的,才是他能入口的。
刚刚给穆清装备好,就有两个小厮推着六麻袋玉米粒来到院子里,这便是他一天的工作。
穆清一动,腰间的铃铛就会叮叮当当吵个不停,这样就算是监工的人在做别的事情,只要铃铛声一停,便会知道他在偷懒,下一秒鞭子就会劈在他的身上。
穆清围着石磨转了一圈又一圈,他本还觉得天凉,后面便已经满身是汗,汗液顺着他的额头滴进嘴里,穆清舔了一口干裂的嘴唇,只觉得咸苦。
他已经就这样转了两个时辰,腰带已经深深勒紧肉里,锋利的铁片割破肌肤,混着血将他包裹,他能闻见腥味,却已经分不清是血还是铁锈。
每动一步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脚掌的水泡已经破了,脓水混着血将鞋子粘在他脚上,每一处伤口都如盐渍,直到血水浸透,他每走一步,就会留下一个血脚印,后来脚印连成了一片,形成一圈暗红色的泥泞。
他双腿累到麻木,沉的像是灌满了沙子,被囚在身后的手他原本还觉得疼,但是现在几乎麻木到感受不到了,只有胳膊是酸的,肩膀上有一个血管,随着他的太阳穴跳跃。
他现在没有一处是不疼的,腰是疼的,腿是疼的,就连低垂的脑袋也在嗡嗡的叫嚣着。
因为疼痛,他几乎没有什么思考的能力,脑袋一片黑色,他觉得他该晕厥,他真的向后倒了,然后又被推杆拉住,两条腿离开地面,他就像是挂在杆子上的一个物件,就那一瞬,他才发现原来双脚离地是那样舒服,好像是所有的痛觉,酸胀都消失了,他觉得轻的像一根羽毛,只有风能左右他的去处,在他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一个想法毫无防备的钻进他的脑袋里,如果死了,灵魂也会像是羽毛一样轻吧。
然后下一秒,鞭子就像是雨点一般落在他的身上,噼里啪啦的撞击着那个羽毛,他猛然睁眼,在数不清的嘈杂声中,只能辨别出一种,“贱人,别偷懒……”
穆清将那根羽毛驱逐出去,骤然睁眼,他只看见一张面目狰狞的脸,举起的鞭子向后甩着,他溅起血珠飘在空中。
原来不止有羽毛会飞,穆清突然想到这句话。
他身上的铃铛又响起,和吱吱呀呀的研磨声形成重奏,他依旧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全身都热得出奇,像是被泡在滚沸的血里。
天上的云慢悠悠的飘着,突然刮起一阵风,将他身上的汗都吹干了,可他依旧站在地上,没有飞起。
可为什么要死的非得是他呢,穆清抿了抿嘴巴,扭头看了一眼正在旁边磕着瓜子的刘大,只觉得他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是搁浅的鱼,丑陋到让人无比的厌烦。
然后他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勾起嘴角。
可当刘大抬头时,只见穆清依旧蹙着眉,像是一头骡子一样打转,刚刚的笑脸好像是一个幻觉,可穆清确实和刚刚有些不一样了,他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同。
天空中飘着细雪,废马厩里的人裹着一件破洞的毯子,伸出已经长满冻疮的手去接雪,然后放在嘴里舔舐,干裂的嘴唇才恢复一点血色。
他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只觉得脑袋里有一根弦也在跟着跳动,然后炸开,像是将意识扔在溅水的油锅里,沉沦,灼热,窒息,炸裂。
脚步声响起,穆清缩在一个角落里,抱着头,眉峰皱成团,双手抱在胸前,一副防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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