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我一去不回,兄长准备如何收拾姐姐身后的烂摊子?”
“算不上什么烂摊子,不过且行且看。”
“是任凭姚贵妃入主椒房,还是另立她人,要么寒门势弱,要么仍是姚党一流?是不是我若不入宫,终会走到死局?”
祁令瞻搁下笔,叹气道:“照微,有些话你不该问。”
一边是窈宁,一边是照微,对祁令瞻而言,这是一笔不能细算的糊涂账。
以后如何,倘照微作视而不见,他尚能自欺欺人地认为,不劝不拦即是不偏不倚,可她问得这样清楚,是逼他看清他的态度是多么任性,他是如此偏私,以至于将亲妹妹、亲外甥,乃至东宫的未来,都要抛之不顾了。
何以如此耸人听闻。
“这样吧。”未等到他的回答,照微忽而一笑,自顾自说道,“换你喊我一声好姐姐,我便留下不走了。”
第15章
二月东风催柳信。
窈宁从沉沉的梦里惊悸而醒时,狻猊香炉中余烟已尽,烧透的香印灰透出死寂的冷白。
她听见窗外有鹂鸟闹春,挑帐朝窗边看,见天光已大亮,绿窗金影,恍惚要到了繁花渐胜的时节。
“锦春,扶我到园中走走吧,天气似要暖和了……”
屏外人闻声转入,不是锦春,却是长宁帝李继胤。他上前将金丝帐挂起,蹲下为窈宁穿鞋。
窈宁却勾脚避开了他,婉然道:“这些事叫下人做吧,陛下,怎能经你的手。”
李继胤拗不过她,转而为她梳发披衣。
坤明宫里的铜镜被有心人换过,不再光鉴如新,而是久未磨亮,蒙蒙如罩下雾露,叫人看不清病容疲色,只照见两个人影相偎,看影子,仿佛年少新婚,恩爱缠绵。
李继胤低声在她耳畔道:“柳青梅绿,连翘含苞,园中正是好时候,我伴你一同过去。”
病榻上躺久了,初春的阳光也照得皮肤生疼。祁窈宁走出了一身薄汗,行到临水亭坐定,李继胤招手,随侍女官忙捧上热茶花蜜、金盆丝帕。
祁窈宁拭过汗,随手将丝帕折成一叶舟,放到微风轻澜的湖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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