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从说起,只有叹息:“红俊,我做的决定,不用管我。”唐三的本意是自己闯的祸他自己承担后果,结果正是这句话触到了马红俊的禁区。凤凰最痛恨自己的事情,就是前世没有资格,没有资格插手唐三的任何事,他一个外人,一个弱小的一直受保护的外人,他连耗尽一切守护爱人都是旁人眼中的不值得,是兄弟眼中的怜悯同情和不需要。他孤身一人,除了一条命什么都没有,死了都只能得到一声“何必呢”。不管?你说的轻巧。愤怒已经无可抑制,马红俊挣开唐三的手,停下脚步。诧异投来目光的众人,听见了唐三这辈子得到的 情感指导马胖子拔毛断义明明用了一辈子的名字,这两个字却从来没有合起来,由那熟悉的声音演绎出口。唐三呼吸一窒。慌张盖过了一切,他直觉将再次有什么发生改变,就像是当初确定心意的那一夜。他撇开了戴沐白的搀扶,转回身踉跄想要上前去牵起凤凰的手,仿佛熟悉的温度抓在掌心就能够留住所有。喉咙里万千语言堵着说不出口,他眼中隐现的恳求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可马红俊看着他伸出的手轻轻退开躲过了。一瞬间,心脏坠落无底之渊,他嗫嚅着吐不出一个字。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竟是神奇的同步,一个后悔一个难过。此时此刻这般默契马红俊只觉得讽刺。没错,不是什么重话,只不过会让人觉得,那么多的努力全都白费一般,那么丧气。两个人面对面的沉默良久。可按捺的委屈肆意蔓延,心中燥郁无可分说,凤凰一把撇开了碍事的风帽。终于不用再遮遮掩掩,阳光再毒辣又能怎样,仰着头,多少年未曾见光的一片瓷白如此耀眼,哪怕很快爬上瘢痕。
“唐三。”凤凰痛苦的闭了闭眼,红瞳再现时其中一片隐忍的水光。他的声音在颤。“你告诉我,如果我连我最爱的人都不能保护的话。”“那我这该死的武魂…”“除了让我活的生不如死之外还有什么作用?”话到最后,压抑的平静在沉寂中消亡,临近正午斜照的阳光落在完美的侧颜上镀上一层金边,同时也让灼伤的红痕像靡丽的花一般蜿蜒盛放,爬过颌角眉梢,停滞在唇边溃烂成血痕流淌。原来,灿烂的日光会让他那么痛…团团。唐三动作撕裂的伤口让他的脚下积攒了一汪血水,他跌跌撞撞前赶的几步追不上振翼离开的凤凰,戴沐白来到身侧扶着手臂帮他保持平衡,他也只是失态地向着高空大喊。“团团!你别伤害自己。”求你了。凤凰若有所觉地回眸,余光瞟过自己火红的凤翼,报复性的狠狠扯下一大把翎羽,和着血甩落在风中。这一下,好像砸在了唐三心里最软的角落,疼的他说不出话。晴空飞羽纷纷扬扬,凤凰消失在远空。只有搀着唐三的戴沐白才知道他的身体颤到什么地步,而他扣着戴沐白手臂的手,指尖已经陷进坚硬的肌理,留下深刻的痕迹。呛咳了好几声,他哀求的目光看向小舞。“小舞,帮我。帮我捡回来。他的翎羽。”小舞本来亦是有气堵在喉头,但看三哥和四哥闹成这个样子,哥哥一向平和如清潭的眼眸里沉着能将人压弯了腰的痛。小舞垂下眼帘,足尖一点,轻盈的跃出队伍。只是没想到朱竹清也紧跟上去,灵猫幻影一闪而过,没在军营僻静的小道尽头。师长们在队伍侧方叹气,弗兰德追着他家公子悄无声息的飞远,大师走过来强硬的带走因失血脸色惨白的唐三,整个史莱克散成三方,各自去完成未尽的事。弗兰德是在瞭望塔的塔尖上找到凤凰的,他低望着脚下绵绵营房,不耐的抹着沿下颌淌下来的血线。手上还带着遮光的手套,粗粝布料磨在伤口上,反让血流的更多。猫鹰展翅的阴影投下来,终于掩住了蜷缩的躯体,然而往日总是笑着叫“老师”的凤凰现在抱着沉默,连动都无力动一下。“团团,别伤害自己。”弗兰德轻轻从背后揽住马红俊,将他庇护在怀里,甜滋滋的糖豆喂给不乖的小孩。马红俊终于开口,是气鼓鼓的委屈,声音低得不像话:“他怎么那么讨厌。就知道欺负我。” 他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倾诉,但说到这儿突然就哽住,高塔尖端又复于一片沉寂。气过之后又难受,心神全都牵在那人受的伤,想想他流的血就心疼。烦死了!老父亲不说话,静静拍着他家归巢的鸟儿。旁的人都插不上手,走的下去,或走不下去,时间的洪流裹挟着向前,他能做的,就是让他的孩子永远有一个避风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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