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厉不同,在十六岁之前,他都被保护得很好。因为家国重任有人担着,所以这一生,只需要做个闲王。直到他十六岁那年,天降大灾,旻周陷入危机之中。周灵宵衣旰食摆弄棋局,终究难敌天意。为了挽救劣势,周灵决意扩大棋局,将业苍拉入这场天灾人祸的旋涡。旻周与业苍的国力本不相上下。奈何周灵出征,存了破釜沉舟地死志,而业苍的老王却昏聩无用,再尝过两场败仗后,就毫无战意,只期望割地求和。旻周天灾以至,求和就是等死,于是周灵举全国之力,耗费三年时间,一举灭了业苍。旻周得以延续,业苍却血流成河,至此从地图上消失。而周厉之所以会与周灵共用一个身份,也是因为这场持续了三年的战争。刀剑无眼,周灵为了国家亲征前线,三年内受了不少伤。战争结束之前,周灵的身体就已经撑不住了。但那个时候,两国的战争已到了决胜之战。为了稳固前线军心与后方朝政,周灵将周厉也拽入了这场棋局。旻周史书载,天晟二十三年秋,公子厉溺水而亡。同月,太子灵折返王都,坐镇王庭,王师继续北上,征伐业苍。史书所载不过是周灵设计的假象。实际,周灵并没有返回王庭,他仍在前线指挥作战。而端坐王庭的太子灵,是“已死”的周厉。太子灵若死在战场,那周厉便将代替太子灵,接下这盘以天下生灵为赌注的王道棋局。从那日起,周厉再无自己的名字。他作为太子灵的替身,等待随时成为太子灵。幸运的是,太子灵没有死在战场。然而,他返回王庭后,经年沉疴一朝爆发,药石无医,时日无多。周灵开始传授周厉王道征伐之术。旻周一国重担,逐渐落到了周厉身上。然而周厉却一次次让周灵失望。有的人,是天生的王。周厉显然不是。他胸有丘壑,里面装的却是苍生,而不是旻周。周灵曾说:“你不是天神,你救不了苍生,你如今能救的,只有旻周。而天不容旻周,孤与你只能逆天而行。逆天,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代价旻周支付不起,就只能向业苍取!你明白吗?”周厉明白,可他做不到。周灵对他失望之极,直至如今,仍旧如此。周厉看着太子灵,直面他失望地眼神,劝道:“兄长,我不知道你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来到这个世界,但,请你回去吧。”周灵闻言,凉凉问:“你出逃这么久,还不能醒悟吗?如今你因为一己之私,藏匿于这种世界,到底是对得起谁?你就这么放不下那个敌国的杂种吗?”
“我们是不一样的。”周厉垂眸道:“我不配为王。我有私心,我就是喜欢他,就是想和他再一起,为此,我可以不顾我的身份,不顾旻周,不顾天下苍生。”周灵闻言,眸色一沉,他扬起手,颤了颤,又猛地垂下。漆黑的眼里藏着复杂的情绪,说不出是痛心更多,还是失望更多。“我会杀了他。”周灵下定决心,恶狠狠道:“周厉,这次我绝对不会依你,留下他的性命。”“哥!”“别这么叫我!你不配!”周灵道:“我弟弟是旻周公子厉,是将来要继承旻周王位的人。他知进退,识大体,心怀苍生。他绝不会像你一般,为了一己私欲,而枉顾血海深仇,家国天下!”周厉闻言,垂眸道:“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动裘舟的。你回旻周,做你的王,这对谁都好。更何况,兄长如今也进入了穿书局,脱离了世界的生死,应该,无需我再做替身了吧?”周灵冷笑了声,固执道:“你可以不回,你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世界。但苍琅必须死!你想护着他,那就拿我的命去换他的命。否则,只要我活着一天,他就不能有一刻安生。”“为什么!?”周厉不明白。这明明不是一盘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棋局。“啪!”地一声巨响,棚内吊顶的大灯砸了下来,正好砸在裘舟身边。玻璃碎屑四渐,划破了裘舟的侧脸,一滴血溅落到地上。周围惊呼声炸响。周厉瞳孔微微一缩。周灵走近,幽怨道:“当年我问你为什么会爱上他,你回答我了吗?既然诸多因果已然讲述不清,那就静待结局吧。”作者有话说:周灵这个人单就这么看,其实还挺有魅力的。但都是假象,他比裘舟还疯批。 血夜故事到最后, 所有人都死了。裘舟在回家的车上,翻看最后一幕戏的剧本。这幕戏叫王庭流血夜。苍琅发现周太子灵另有其人后,立即发动了自己的复仇计划。为了不让周厉卷入这场纷争,他设计了一个小小的计谋, 想要支开周厉。他让自己的手下, 在王都散布边境城池天有异象的消息。旻周与业苍惧是真神座下做忠心的信徒,天有异象于国于民都是大事, 周厉如今作为周太子灵的替身, 必然要启程去边境一探究竟。这谎言无需支撑多久, 只要能支开周厉一两天,就足够了。苍琅作为周厉的侍卫长, 本应与周厉一道出发,但他为了计划顺利进行,在数九寒天地雪地里躺了一夜,顺利让自己发起了高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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