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绿色皮卡的车斗上坐着下乡知青,他们人人胸前都戴着一朵大红花,瞧着有些喜感,车子在魏落身边停下,崔和杰从皮卡上探头出来:“魏主编,让你们的人上车!”魏落应声,招呼着顾月淮几人上车。顾月淮深吸一口气,借着魏落的手上了车。她扫了一圈,车上坐着的知青都是上辈子的熟脸,不过如今看来稍显稚嫩青涩。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坐在角落里的男人身上。他垂着脑袋,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表情,只隐约能看到一个深邃的轮廓。皮卡车不算宽敞,他修长的双腿搁在过道上,显得有些无处安放,黑色的牛皮伞兵靴上挂着泥渍,平添了几分地气。他的手搭在膝盖上,手掌缠绕着厚厚的渗着血的纱布,空气中似还能嗅到血腥味。顾月淮轻咬了咬红唇,想上前,可思及晏少虞多疑的心性,到底是稳住了心神,在魏落身边坐下,但注意力却始终放在角落里的男人身上。晏少虞,少虞。 我和她,命中注定顾月淮的心中只有晏少虞,对车上坐着的其他知青置若罔闻。不过,她也没忘记自己的工作和任务,坐在魏落身边坐定后,就拿出画板,手指捏着笔尖,对照着皮卡车上的一众知青,开始簌簌落笔。魏落看了顾月淮一眼,心中满意。刘蔷对这群京城来的权势子弟很是排斥,紧挨着裴易,垂着脑袋不愿意说话。至于裴易和黄彬彬,都觉得车上气氛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崔和杰看了看,终于是笑着开口给彼此介绍,算是缓和一下气氛。“各位,他们就是公社《群众日报》的工作人员,专程采访你们的。”“这位是《群众日报》的魏主编,这位是摄影编辑裴易,文字编辑黄彬彬,还有这两位漂亮的女同志,顾月淮,刘蔷。”崔和杰态度十分和煦,他作为知青向导,也是今天早上才见到这几个权贵子弟的,怎么说呢,态度略有些高傲,不怎么爱搭理人,当然,他早有预料。毕竟是一群生活在皇城脚下的子弟,又都是从大院里头出来的,能没有傲气?倒是有一个……崔和杰目光转向众星拱月般坐在中央的青年,他气质温和,模样清隽,浅褐色的眸子中透露出淡淡的温柔,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书香门的面子上多照顾照顾这个乡下姑娘,如果她能得了贵人的青眼,往后有了前途,想要嫁给贺岚章也不是没可能,可她偏不上道!这时,坐在宋今安身旁的一个平头青年叫了宋今安几声,却没得来回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语气不由揶揄:“五哥?五哥?看啥呢?看人家女同志看的都入迷了?”他倒是没什么惊讶的,他家五哥性格温柔,对任何女同志都一个样。宋今安听了这话,只觉血气一涌,脸颊隐隐泛红:“别胡说!”他皮肤白皙,一害羞就十分明显,这下子,不仅平头青年看清楚了,周围一众知青都开始凑热闹了,有的甚至跑到了顾月淮身边去。众人刚刚对这乡下地方的报社没放在心上,虽说也叫《群众日报》,但和京城的《群众日报》比起来无疑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刚刚也就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如今眼看着顾月淮入了宋今安的眼,都开始起哄了。“女同志,你叫什么名儿?你抬头看看我们五哥,人长得可是贼俊的!”“就是呀,女同志把笔放下,抬头叫大伙看看呀!”“你怎么回事?是不是瞧不起我们?”“……”这一群往日不着调的二世祖,原本就为了下乡插队的事闹脾气,心里头一直憋着股气,顾月淮这清冷高傲的姿态无疑惹恼了人,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魏落皱了皱眉,刚要开口打圆场,宋今安便皱着眉,语气有些不高兴地道:“你们都别说了,这是顾编辑的工作,你们打扰人家做什么?都坐回来!”闻言,众人不情不愿地坐了回来,不过目光却依旧放在顾月淮身上。这时,坐在宋今安另一边的一个女人扯了扯唇角。她冷笑着道:“乡下的女同志和咱们京城的肯定不一样,据说有的还很愚昧无知,和旧社会的女人一样,不能叫男人看到脸和脚呢!你们瞎凑什么热闹?”宋今安听着这略显刺耳的话,沉声叫了声:“若因!”潘若因听出宋今安语气里的不悦,不由得耸了耸肩:“我不说了就是,急什么?” 那是我的画板听到“若因”两个字,一直埋首作画的顾月淮手忽然顿住了。她抬头看向潘若因,眼底闪过一丝古怪。宋今安一抬头就对上了顾月淮白皙的瓜子脸,比他想象中要更漂亮些。他以为顾月淮是在看他,一张清俊的脸陡然红了个彻底,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潘若因察觉到一旁宋今安的不对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对上顾月淮那双清亮漆黑的猫眼儿时,心头不禁咯噔一声,眼里也显而易见的沉淀出一缕不喜。顾月淮捕捉到她眼底的不喜,有些想笑。上辈子她和潘若因就相看两厌,这辈子竟然还是如此。她又瞥了一眼宋今安,嗯,还是上辈子的模样,算不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也算不上道貌岸然,宋今安这个人的确是从内而外的好人,可惜,识人不清。田静是彻头彻尾的坏,她在没和宋今安在一起前,至多算一个心脏手狠的小反派,但后来借助着丈夫宋今安的力量,无恶不作,害的她彻底家破人亡。《晋书》中有句话放在宋今安身上就很合适: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如果这辈子宋今安没和田静在一起,她可当他是一个陌生人,反之,就是仇人。不死不休的仇人。虽然知道宋今安背后势力错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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