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英是村里的妇女主任,专管这事儿,听了顾月淮的话深感有理,便道:“田家妮儿,咱就走一趟吧,反正也不费啥事,检查的钱队里给你出了。”她也知道这种事对田静一个姑娘家打击有多大,想尽量给她一些好的待遇。田静漂亮,乖巧,懂事,她也很喜欢,可谁让她摊上这事儿了呢?黄凤英看田静不动弹,不由催促:“妮儿,做个检查总比让人误会强!难道你真和任天祥咋地了?不敢去医院?”陈月升一咬牙,急声道:“黄主任!你说啥呢?!”这时,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道迷迷糊糊的男声:“干啥?!都堵在俺家门口干啥?”顾月淮莞尔,退让到一边。一个摇摇晃晃的男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他约莫五十多岁,头发已经白了大半,体型微胖,身上是一股浓重的劣质白酒的味道。这年头,一瓶杂牌白酒的价格五毛钱,但对于普通人而言已经算是奢侈品了。“干啥呢你们?”男人睡眼朦胧,脸红彤彤的,朝着人群打了个臭臭的酒嗝。黄凤英厌恶地后退几步,伸手杵了一下支书王福的胳膊,让他开口治治这家伙。王福叹了口气,和雷大锤要了一支纸烟,卷巴卷巴塞嘴里吸上一口,说道:“田大有,你闺女出了点儿事,这会儿队里出钱让她去医院检查,你看咋样?”田大有揉了揉眼睛,待看清王福,不禁打了个激灵,伸手在衣服上搓了搓:“哎哟,支书!你咋过来了?你瞅瞅,俺这一晚上没回,没耽误啥事吧?”这话一出,四周再度一静,落针可闻。顾月淮神情愉悦,险些笑出声来。田大有是田静她爸,是个彻头彻尾的酒鬼。当然,在几个女儿没出生前还好,也是大队里的好社员,可惜老婆生小闺女田甜的时候难产死了,老田家一连串的丫头片子,算是绝后了。从那之后,田大有就失了心气儿,觉得挣再多也没个接班的,闺女往后是要嫁到别人家里去当劳力的,他倒不如自己享受了。田大有回来的很是时候。几个大队社员面面相觑,瞟向田静的眼神带着古怪。昨儿晚上田大有没回,她上头几个姐都嫁了人,家里就剩了她和妹妹田甜,任天祥要真想做点啥,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啧,可惜了。黄凤英脸冷了下来:“行了!田静,走吧!田大有,别成天和个街溜子一样,一点儿不招家,俩闺女自个儿在屋里你也放心?”田大有莫名其妙被说了一通,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有点酒后的迷茫。田静垂着脑袋从陈月升身后走出来,众所瞩目的感觉让她有些芒刺在背。她抬头看了顾月淮一眼,眼底神色阴冷的可怕,有种择人而噬的森然,只短促的一眼,她就立刻垂下头,换上一副怯弱委屈的模样:“黄主任,清者自清,我愿意去。”陈月升听着她甜腻娇柔的嗓音,心痛不已。王福双手背在身后,朝着看热闹的人吆喝道:“行了,都散了吧,不用干活了?那年底分粮的时候可别在大队咋呼!”话落,人群如鸟兽散。民兵小分队带着人事不知的任天祥,黄凤英则带着田静,一行人浩浩荡荡去公社卫生所了。陈月升原本也要跟去,却被雷大锤狠狠瞪了一眼,当即双脚就和扎根了似的,不敢再动,但那双眼看向田静的背影时,缠缠绕绕,宛如一块“望妻石”。顾月淮眼底满是轻嘲,如果刚刚陈月升站出来护着田静,不顾名声娶她,那也算是有担当的好男人,可是,刚刚他一言不发,现在却摆出这么一副模样,当真令人作呕。顾月淮也懒得再看,准备回去。雷大锤忽然道:“顾月淮,你等等!”顾月淮脚步微顿,转头看向雷大锤,语气有些敷衍:“什么事?”她心中明白,雷大锤这个往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民兵队长,今天回到大劳子生产大队不是偶然,而是为了自己的亲外甥女陈茵。雷大锤到底好面子,没上来就训话,而是问道:“听说你昨儿和陈茵有点口角?”“口角?”顾月淮语气有些玩味,抬手摸了摸脑门上裹着的白纱布。上辈子,这所谓的“口角”,可是害的她脸上留疤,毁了容!雷大锤皱眉,被顾月淮的举动给激的下不来台。他又吧嗒了几口纸烟:“都是从小玩大的,有啥大不了的事,还要上报到大队去?这样,你听叔一句,上大队去,就说陈茵不是故意推的你,成不?”顾月淮冷冰冰地扯了扯唇角:“这事儿已经不归我管了,毕竟昨天陈茵给我拿了十块钱医药费,队里要处分她,我说话顶什么用?你说呢锤叔?”“她给你拿了十块钱?”陈月升回过头来,音调拔高了许多。顾月淮懒洋洋勾唇一笑:“是啊,我听说你正攒钱给田静当彩礼,十块钱可不少,陈茵也不知道帮帮你这个当哥的,不然你不早把人娶回去了?哪还会发生这种事?”陈月升额上青筋跳动,转身就疾步往家走。雷大锤看了一眼远去的外甥,摇了摇头,把纸烟夹在指尖,对顾月淮道:“陈茵这回让你害的不轻,你也上过学,没听过得饶人处且饶人?”顾月淮听着雷大锤装文化人,冷笑一声道:“那你听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陈茵把我头打破,险些毁容,这笔账就这么算了?”“锤叔,我知道你厉害,有本事,在公社领导面前都说得上话,但你咋能有这种给亲属走后门的资本主义倾向哩?陈茵犯了错,必须接受队里的处分和再教育!”“你要非让我去给她说好话,那我就去公社问问,伤害阶级同志是啥罪名,看到底能判几年!绝不让这种人逍遥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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