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三人静默了一瞬。本以为晏温就此便要离开,却不想,他忽然又回头,低低问了沈若怜一句,“或者,今日随孤回宫也可。”沈若怜想都没想,慌张摇头,“不回去,我还有些课业没做完,想过几天再回。”“随你。”晏温闻言再未多言,款步下了台阶,在裴词安面前站了一瞬,然后绕过他离开了。直到太子的身影从垂花门口消失,裴词安才直起身子走到沈若怜跟前。“瞧瞧我带——”他刚把手中的油纸包举起来,这才发现沈若怜眼眶红红的,耳朵和脸颊也发红,像是刚哭过一般。裴词安眼神微沉,快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太子殿下训你了?”沈若怜想起方才那一幕,噘了噘嘴,含糊道:“算是吧。”裴词安知道太子殿下这人虽然温和,却也最是持重严苛,想来公主跳脱的性子常会惹来太子的训诫吧。他抽出帕子递给她,安抚道:“好了,太子定也是为了你好,公主别伤心了,擦擦眼泪,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来?”近一段时间裴词安三不五时便来寒山寺找她,沈若怜已同他非常熟稔。这次见他手中提着的油纸包上写着“张氏糕点铺”三个字,方才的种种情绪瞬间一扫而空,激动道:“呀!是白玉糕!”打从话说寒山寺,裴词安带来白玉糕后,沈若怜一口气吃了三块儿才算解了馋。她拍了拍小手,起身将剩下的白玉糕小心包好,洗了手便兴致冲冲地拉上裴词安出了门。今日天气晴好,一路上鸟语花香,微风和煦,远处有潺潺的水流声传来,沈若怜觉得自己这一年来,第一次心情这么舒畅。通往后山的路,有一段十分狭窄的小径,另一边还是一个不浅的悬崖。沈若怜侧头看了看走在她外侧,还小心翼翼护着她的裴词安,脑袋一热,鬼使神差地开了口:“裴词安。”裴词安认真看着路,只给她一个温和英俊的侧脸,“嗯?”沈若怜也回头看路,“我哥跟你说过咱俩的事么?”裴词安脚步一顿,语气有些犹豫,低低应了一声,“说过。”
末了,他似乎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冷淡,怕沈若怜多想,又立刻坚定道,“能娶公主为妻,是裴某的幸事。”听裴词安说完这些话,沈若怜看着脚下的路,踢了一颗石子,没再说话。裴词安也没有再开口问她对两人之事是什么看法,虽说是公主,却也总归是个姑娘家,定是十分害羞的。两人很快到了湖边,裴词安捡了几颗扁平的石头递给沈若怜。沈若怜小时候生活在西北的山里,并没怎么见过湖水,后来在宫里循规蹈矩,也没这样的机会,此刻拿着石头,竟露出小孩子跃跃欲试的神情。裴词安笑说,“公主先按我上次教的打几个,我看看。”沈若怜点点头,循着前几日学下的方法,扔了几颗,只是技术还不娴熟,偶尔有一两颗可以打出水漂来。裴词安轻笑了一下。沈若怜回头瞪他。裴词安搓了搓鼻子,上前走到沈若怜身后,犹豫了一下,道:“公主如今已经掌握了基本方法,便是差些力道和角度,公主若是不介意——”裴词安迟疑了一下,定定看向她的眼睛,“我能否带着公主扔几颗?”沈若怜愣了一下,见裴词安耳朵通红,立刻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她略一犹豫,点了点头,仰起头看他,眼底干净澄澈。“好。”裴词安神情一松,来到她身后,胸膛与她的后背稍稍错开些距离,右手握住她的小手,“公主,冒犯了。”手背覆上一阵温热,耳畔也有另一个独属于男人的灼热气息,然而沈若怜心底却并没有什么波动,反倒一心挂念着如何打出水漂。被裴词安带着打了几个,沈若怜便彻底学会了,她自己又扔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就倒回来和裴词安一起坐在岸边的石头上。石头上提前铺了裴词安带来的薄毯,并不觉得冷,她接过他递来的水壶,喝了几口。“公主不是还想骑马么?过几天我和几个朋友去京郊马场,到时公主若是有空,可一道前去,我教公主骑马可好?公主还能看我们打马球。”“好啊。”沈若怜将水壶还给裴词安,拍了拍手,一脸兴奋,“不过你上次教我的打叶子牌,我还想打,还有、嗯……还有投壶。”裴词安并未喝水,而是直接将水壶收好,看着她笑道,“好,公主说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沈若怜心里划过一丝暖流。那种感觉同她面对晏温时的悸动不同,但她觉得,晏温从前有句话说得对,他说“将来你会见到更广阔的天地,也会见到更多优秀的男子。”虽然世间再没有比他更优秀的男子,但裴词安却带她见过了更广阔的天地。她双手撑在身后,仰起头,感受着阳光在脸上轻抚,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含着淡淡草腥味儿的空气。从前她囿于一隅,窥得的便只有他那一丝天光,她以为那便是她生命中全部的光。可如今她见过了更多东西,忽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非他不可了。她觉得自己是时候该放下了,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又何必非往一起凑。她以后只会将他当做哥哥,当做亲人。两人又坐了一会儿,裴词安还去林子里猎了一只野鸡,在河边处理好后烤来给她吃。沈若怜在寒山寺,确实好久没吃肉了,一个人一口气吃下大半个,裴词安就在旁边笑看着她。吃完擦了手,两人收拾了一下,裴词安将沈若怜送了回去。“天色不早了,我这便回去了,公主下次想要什么?我来带给你?”沈若怜认真想了下,摇了摇头,“不用带了,我快回宫了。”裴词安有些诧异,随即面上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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