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对于刘尚滴水不漏的回答,曾晓文忽然觉得自己打交道的对象并不是一个进入海汉不到一年,被招募为官员不过半年的官场新丁,而是一个心思缜密的老油条。对方没有吹嘘自己的工作能力,也没有故意表现出谦逊,平淡地回复了自己的关心,有礼有节,不卑不亢,表情语气的分寸都拿捏得极好。
据说对方被官方招募之前,仅仅只是一名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曾晓文忍不住在想,这种沉稳难道便是在三亚做了半年官锻炼出来的气质?
曾晓文只是稍稍恍神了一下,然后迅速回到了工作状态,不管对方在三亚的时候怎么样,这里可是山东,环境跟海汉国内大不一样,或许应该让对方尽早意识到这一点才对。
曾晓文道:“福山县这个地方,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都是由我们军方管理,所以这里的人也都习惯了听命于军方的指令。如果刘干事在工作中发现有政令不畅的状况,可以向我反映,我会在能力范围之内尽量帮你解决问题。”
刘尚用很缓慢的速度,以尽量自然的动作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尽管他因为上午一个小时的宣讲活动而明显感到饥饿,但这位首长秘书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坐到自己面前,打完招呼之后并没有就此终止话题,刘尚便意识到对方找上自己是真有目的,便决定先集中精神应付曾晓文这边。
在进入海汉之前,刘尚虽然是在公门做事,但并不是官场中人,如果要准确定义,或许江湖中人更适合他的定位。但自从他被海汉宣传部招募之后,便算是进入到了官场之中,并且迅速地学会了各种各样的官场常识,以及官僚之间晦涩的沟通技巧。曾晓文所说的话,粗听之下并无问题,但刘尚在脑海里逐字逐句地过了一遍之后,他认为对方似乎是在提醒自己什么。
只可惜刘尚咀嚼一番之后还是不懂,见曾晓文的眼光停留在自己脸上,明显是在等自己回复,可他又未能完全领会这话里意思,保险起见,他还是选择了用官方口吻回应对方:“多谢曾秘书关心。”
曾晓文听了之后微微摇头,心知刘尚大概并未能领会精神,只好说得更直白一些:“这边的移民营状况可能与刘干事以前工作过的地方有些不同,所以如果刘干事觉得有什么问题,不妨先来找我聊聊。”
刘尚听了心头一惊,暗想难道这陈一鑫的秘书竟然是马博的同伙,故意找这个机会来警告自己?如果是真的,那这马家庄的事情可就没那么容易处理了。马博这种不懂规矩又没见过市面的乡下土财主,刘尚自然是有一百种方法应付,但如果马博的主使者是曾晓文这种在海汉内部地位不低且身份特殊的官员,那这个事恐怕就不是他能够应付下来的状况了。
曾晓文可没想到刘尚来马家庄后正式开始工作的第一天,便已经注意到了移民营里的异常状况。他对刘尚的告诫当然不是为了要庇护马博或者其他人,只是出于某些需要保密的原因,要让刘尚在移民营工作期间不要轻举妄动,以免破坏了军方的安排。但刘尚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么深层的原因,直接便将曾晓文的告诫误会成了另一种意思。
刘尚些许的迟疑反应也被曾晓文收入眼中,这与他之前的沉稳表现明显是有落差的。曾晓文不禁暗自猜测,莫非是昨天住进马博家之后,这刘尚已经与马博有过某种深入交流了?也不知这人心志是否坚定,能不能把持住自己应有的立场。
曾晓文很想多问几句,但陈一鑫特地叮嘱过不该说的话不要多说,以免打草惊蛇,所以他还是将好奇心压回了肚子里,点到为止便是,能不能领悟要看刘尚自己的造化了。又简单寒暄两句之后,曾晓文便起身离开了。
刘尚望着他的背影,还是对自己接收到的信息感到茫然不解。他不敢确定自己的理解对没对,更没法判断出对方的立场究竟是站在哪边,军方?马博?还是仅仅话比较多的同僚?
曾晓文回到办公室,向陈一鑫汇报了与刘尚接触的情况,末了补充道:“这个人好像知道些什么,但我没有细问。”
“不用细问,就这样够了。”陈一鑫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远处的移民营,沉声说道:“如果他知情不报,要嘛是同流合污,要嘛是明哲保身。无论哪一种,我们都没有必要再花心思去保他。如果他不知情,那么你的告诫应该足以让他知道什么时候停步,避免惹祸上身。”
陈一鑫回过头来,望着毕恭毕敬的曾晓文道:“刘尚的事就到此为止,把注意力都放到大局上。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比稳定更重要。即便要抓蛀虫,那也得自己动手,不能让外人抢在前面。”
“是,首长。”曾晓文立刻应声。在陈一鑫身边当了一年的秘书之后,他已经是一名懂得何为军令的合格军人,而非以前那个只会想点子出主意的师爷了。
但不管是刘尚还是曾晓文,他们看待问题的方式受限于身份和所处的层级,所能看到的不过是棋盘上的一个角落而已。想要纵览全局,还是得陈一鑫这样的高官才行。
陈一鑫在乎的根本就不是移民营里是不是有人吃空饷贪污,亦或是有大明情报人员借这个
情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