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明天还是会按时起航。”
韩正山明白这是上司结束谈话的意思,当下便立正敬了个礼,然后退了出去。所谓准备一下的意思,大概就是明早要早些起来,督促这两天在岸上帐篷里休息的移民们打包行李登船了。
翌日,天气晴朗,船队也没有遇到任何耽搁,在各船清点完人数之后,便陆续拔锚起航驶出了金兰湾。韩正山站在甲板上,望着西边渐渐远去的陆地,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他这一生中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跑到远离大明的海外定居生活,而且这地方之遥远,是他过去完全难以想象的距离。
从三亚出发已经好几天了,但他在船长室里看过秦彪的海图,到金兰湾也才只走了全程的大概三分之一而已。在三亚培训的时候教官曾说过他分配的地点是非常靠南边的地方,但直到踏上这段征途之后,他才明白这个“非常靠南”到底意味着什么。
值得庆幸的是,从三亚一路航行到这里,途中都没有遇到什么大的麻烦,一旦出现恶劣天气,船队都会稳妥地靠近海岸线行进,或是干脆就找地方停靠等待天气好转。而且传说中的海盗船也没有在船队附近海域出现过,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护航的海军战舰都是在船队外围行进,就算有意图不轨的船想凑过来,看到海汉战舰的身影也自然会知趣地遁走了。所以相比于南海上那些跑单帮的商船,海汉这支船队的安全系数可要高得多了。
当然了,其实船队的航线此时还并没有远离大陆进入远洋海域,因为在离开中南半岛之前,他们还要停靠最后一站头顿港。从金兰港到头顿港的航程有近两百海里,而最短的航线便是沿着中南半岛的东海岸线行进。两天之后,船队便顺利抵达了位于安南与占城两国交界处的头顿港。
头顿港所在的海湾东南部分原属安南国,西北部分属占城国,不过当年安南内战结束之后,海汉早就毫不客气地将头顿半岛据为己有,这里也由此成为了海汉在安南南部海岸线占据的四处殖民港之一,同时也是海汉在中南半岛上最靠南的一处据点。
头顿的行政长官邱信已经在这地方待了好几年,不过眼下看来他并没有想要挪窝的意思。在接风宴席上,谭举任找了个机会特地向他问及此事,而邱信的的回答也很有意思。
“如果我想调回三亚,那我的外派资历的确够了。前两年的确想过,但现在我已经看开了。回三亚对我个人能有什么好处?最上面的位置都有人占住了,我回去顶多也就是在某个部里当个司长,这基本就是摸到天花板了……”脸色微红的邱信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角,然后继续说道:“留在这里,毫不夸张地说,我就是土皇帝!我想要的,这里都应有尽有!”
谭举任在外任职的经历几近于零,对于这种状况并不是很了解,当下疑惑地追问道:“邱老哥的意思是这边好捞钱?”
“捞钱?”邱信笑着摇摇头道:“钱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有什么用?说起来海汉国都是我们的,就算是躺着不动,红利也够吃几辈子了。兄弟,是权力!权力才是好东西啊!大权在握,生杀予夺,这种滋味等你上任了就明白了。”
谭举任听得倒懂不懂,他当然也明白权力的重要性,若非如此他也不用主动申请这外派的差事,乘船几千里去尚未开发成型的海外殖民地任职。但谭举任自己的目标是通过外派来完成对履历的镀金,最终的目的还是要调回三亚,以求为自己争取到更高的职位。在他看来这海外殖民地长官的任职只是一个过渡期,而非最终目标,这与邱信的想法是存在着明显的差异。
邱信抬手指了指头顶道:“你看我住这院子还行吧?”
谭举任应道:“我从岘港一路过来,邱老哥这房子大概是这几处殖民地里修得最好的官邸了!”
邱信这院子基本还是传统的中式院落,不过建筑规模颇大,就算是最为繁华的岘港,那边的行政长官官邸也没他这院子一半大。如果要按照三亚那边的住房标准,邱信这官邸肯定是远远超标了。说得直白一点,执委会不太可能掏钱给他建这么大的官邸,那么这处官邸的建设费用可能就会存在某些问题——至少谭举任是这么认为的。
邱信点点头道:“谭老弟会不会以为我是以权谋私克扣公款才能建起这院子?其实修这院子的费用并不是由我国出的,安南出了一半,占城出了一半。你一定会问,他们为什么要掏钱替我修这么大的官邸,其实答案很简单。这头顿港过去是两国交接的地方……当然现在已经是三国交界了,而这两国都担心我们海汉会偏袒其中一方,把头顿港的出海口划给那一国。所以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争取我国的好感,至少要保证不会有明显的政治倾向。”
“在这里能代表海汉国的,那就只有邱老哥你了!”谭举任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就恍然大悟。
“没错,所以两国的官员都要争着奉承我,知道我想建官邸,就抢着出钱出力,帮我修了这处院子。而我需要做的,就是保持中立看他们表演……哦对了,还有在三亚托人设计了这处院子的施工图,仅此而已。”邱信不无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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