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念想,故万物皆视情深意浓”
“分明师兄羞涩,不敢承认”,来人戏笑,一面将药箱放下,道:“师父何日回来?今个牛栏村的人又说要好好谢他”
“敷衍两句便是,师父又不爱此等礼面”。况且他时常不归又行踪不定的,连他在哪都难知晓。
“师兄倒生得冷漠,若叫旁人听去只怕寒心伤意。不过”,来人有意停顿,待他生出疑惑时转眼又笑:“能写此等情话又怎是清冷寡淡、不近人情之人呢”
季向秋无奈地笑:“就你看得透彻”
“何止透彻,我还读人心思,换人记忆”
季向秋一愣,不解地看向他时忽觉额心隐隐作痛,干笑问:“何来换人记忆?”
“师兄是有不信?”少年笑,清秀面容尽显美好,只是所言叫人云里雾里,摸不清头脑:“那我问你,我是谁?”
口中两字还未出口,一声刺耳朗音骤然将他思绪拉回,怔然睁眼。晃神间看清身前景象,同时觉到胸膛起落剧烈,呼吸不畅,缓了半晌才后觉所历为梦。
“季大夫”
季向秋闻声坐起,只见山鬼正一手支在床前托着侧脸地坐在地上看他。
山鬼笑问:“季大夫是梦了谁人?”知他要言与你何干,连忙接道:“那黎跃当真这么好?好到叫你日思夜想,连方才梦呓也是他名”
季向秋脸色尴尬,鲜有闭口地不与他争执,同时觉四肢绵软,后脊发汗,头脑微沉——略有迟疑地看他:“我这是怎了?”
“不过寻常寒热”,山鬼倒不在乎许多,言语轻松,同时手指床侧:“见你倒地不醒,喏,好心为你熬制。这两日皆有与你服用此药,应是无错”
季向秋端起细闻,略有迟疑:“……此药确是无错,你是如何知此药方?”
山鬼哼笑,漫不经心地指向身后书架:“药书”,顿了顿,神情竟有得意:“里侧图文皆有”
半信半疑间缓慢饮用,苦涩难入,同时听他又道:“说来季大夫当真金屋藏娇”
季向秋本当他胡言乱语,只是刹那间心口一惊,猛地意识到他声音并非床前传来——抬眼看去果真见他不知何时立在书架前,伸出手直摸其中一本。
“别碰”,言语刚有脱口,却听他道:“偏不”。
山鬼也不拐弯抹角地直接翻其中一页,眼中含笑,甚有偷窥他人心思后的趣性:“翻找医书时瞧见此本《太平圣惠方》,其中一页记有治痛良方,只是不知为何此页还夹有一幅画像”,说着打开口中画像,明明早有见过却仍看得细致:“是一玉面少年”
说着不忘抬眼看他,果真见他神情闪动,耳根生热,目不敢视。“起初还想定是季大夫错放此处,直到看清此方所治为何才有恍然大悟”
“季大夫”,山鬼笑着,眨眼间立在床前,俯下身与他对视,面容间隔不过一拳,双目深邃灼热:“季大夫可还记得此方是治何疾?”
季向秋只觉面上发紧,心口颤动,又羞又恼,也是沉思间叹息一声,闭上眼平静道:“乃治心痛”
山鬼心满意足地笑着起身,耐心地将画像与药书放回架中,同时不忘称赞:“季大夫倒是记性不差”,顿了顿,话锋又转:“那季大夫定还记得此画后面写有何字”
“自是记得”,他也不知自己该何等心绪面对他这发问,只是纠结间又有释怀,心无所谓地睁眼看他,淡笑道:“只许良月映清秋,不叫俗人贪月明”
“果真好句,就是不知本人可有知晓”,山鬼仍笑,想起什么的话锋突转,“说来为何前两日你我同睡而醒?”
季向秋无语——这风寒要他浪掷两日。
“那日下山后你昏睡半月,故有下策”。想起那夜情形便觉懊恼生恨,不愿再想。
山鬼作恍然大悟之势,同时眼底含笑,戏谑道:“季大夫是怕我长睡不起后再难要回被挟珍物”
简洁明了,难有驳斥。
季向秋想起什么:“这两日可有谁人来问诊?”顿了顿,视线停他脸上,迟疑片刻忽然发笑:“只怕这脸是因我显形,也不知你这鬼怪皮下是何面容”
“自然是有,不过皆以为你不在家中”,山鬼同笑,不以为然,“就怕季大夫厌我活人模样,狠心抛弃”
季向秋笑着不再言语理会,同时想起村中大夫倒也不少,两日空缺应是无碍——索性躺下而眠,偷闲半日。
山鬼见状也不多言,自顾在房中寻乐消遣。说来此人着实无趣,房中除去医书再无其他,连三两与友玩乐的物件都无。
扭头见他闭目熟睡,百无聊赖之际视线移到他面容上——五官算不得精致却也端正,气质温雅,寻常姑娘见了多会欢喜——只可惜喜爱男子又心有所属。
再睁眼又是日落西山,倦鸟归巢。季向秋醒后含咬了些干草,随之作膳而食,也是刚有饱腹便来人求他出诊。待万事妥善又到应睡的时辰,那家人见夜色已深还欲请他住下。
如此倒与往常无异,难有说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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