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许怡安之前给我读的那一段话本,我眉心狠狠一跳。“你再写些奇怪的东西,本尊就将你按死在长乐仙府里,你这辈子别想出来。”吓唬完了她,我穿好了鞋子,按住许怡安的肩膀,把她转了个方向,面朝着门口。“带路。”“走!”许怡安兴冲冲地领着我出了后院,往池塘走,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一会儿问我与那俩人是什么关系,一会儿又问他们打架是不是因为我,吵得要命。等我警告似的往她头上拍了一把之后,她才收了声音。“就在那边。”她压低了声音说着,伸手为我指了个方向。我眯着眼睛往那边看,只趁着微暗的天光看到了两道模模糊糊的影子闪动。离得有些远,我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说什么,可还隐隐约约能听着些零碎的字句。——都是些叫嚣怒骂,没什么营养。只是黎楚川如此失态的嘶吼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毕竟我与这厮打交道的这半年以来,他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样子,说话做事都极有分寸,还真没见过他方寸大乱的样子。不对。我见过的。就在午时,就在盟主府。想起在池塘边与他接的那个一个凶狠绵长的吻,我蓦然面皮一烫。所幸隐在夜色里,许怡安没看出我的异样,仍想着扯我过去看热闹。“你回去吧。”我对许怡安说。许怡安娇声哼道:“怎么,卸磨杀驴啊你。”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又重复了一遍。她不情不愿地嘟囔了一句,要我等会儿将听着的话皆告诉她,听我满口应下之后,才扭身离了这里。打发走了她,我攀上了一边的假山石,像只壁虎一样缓慢爬行,寻了个居高临下看戏的好地方。温喻之和黎楚川就在我的斜下方,我甚至都能听到他们因为疼痛而发出的闷哼。“你发什么疯?!”这是温喻之的声音。“我发什么疯,你不知道吗?”相比起温喻之气急败坏的声音,黎楚川就要冷静多了。“你和萧祁想怎么样我不管,但我说过了不要动他。”温喻之冷笑,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讥诮刻薄:“你不也是将他算计了个透才走的吗,现在又出来装好人,装出个一往情深的样子来,真叫我恶心!”“你住口!”黎楚川大怒,揪住了温喻之的衣襟就往其面上掼了一拳,打得温喻之当即便痛呼出了声。想来温喻之脸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活该,还挺痛快。
原来全都是我天彻底黑下来了,四下都是沉沉的一片。坐在假山上的我看不见温喻之和黎楚川脸上的表情,只能靠听到的声响来猜他们的动作。啪——黎楚川打了温喻之一记耳光。啪——这是温喻之回敬的巴掌。短暂的沉寂过后,二人喘着粗气,又扭打了起来,拳头对上拳头,骨骼撞上骨骼,听起来打得很是激烈。我坐在假山上静静地听着,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只觉得可笑。这算什么?是内讧,还是怀揣着满腹狼子野心的坏种幡然醒悟?不管是哪一种,都让我倒足了胃口。我从腰封里摸出两把飞刀,摸着黑朝他们的方向掷过去,惊得打斗声戛然而止。他们都没说话,我猜是在看我丢出的暗器。此处没有烛火,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认出来,这是幻胥尊主的柳叶飞刀。咔——正这般想着,便见黎楚川燃起了火折子,烛火在他指尖摇曳跳动,昏黄的一团,算不得特别亮,却足矣照亮我的脸。我歪头轻笑:“又见面了。”瞧见了我,二人皆是一惊。“尊主……”率先回过神来的是温喻之,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山石下,仰起头来颤声唤我。火光在他的眼睛里跳动,照亮了其中的热切和虔诚,仿佛我是什么神明,合该受此膜拜。可在此之前他还满口刻薄之言,以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为乐,怎么现在就成了心悦诚服的朝圣者?这判若两人的态度,究竟哪个是假的?亦或者,都是假的。那黎楚川呢,也是如此吗?我的视线落到黎楚川身上,他站在半明半暗之间,更叫我看不清。“尊主。”似是不满我的视线旁落,温喻之抓住我的衣摆扯了扯,“方才的话尽是些胡言,你莫要往心里去。”我垂下头看他,微微一笑:“本尊听见的多了,不知你指的是哪一句?”“不过你有一句说得挺对的。”我踢开他的手腕,踢得他一个趔趄,险些栽在地上。我盯着他,满含了恶意,一字一句地道,“的确很恶心。你,你们,都叫本尊觉得恶心。”我的话像是什么魔咒,立刻就叫温喻之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我从假山上跳下来,慢条斯理地抚平了衣上的褶皱,躲开温喻之伸来的手,又偏头看向黎楚川。“他的戏演完了,你可要再演上一出?”黎楚川脸色也同样不好看,他抿了抿唇,眼里有悲戚,却不见心虚,“你信我,我不曾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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